民國59年政府將桃園縣龜山鄉,樂善村劃為林口特定都市計畫區,從此當地禁建50年。民國99年行政院以12大建設為名,選定樂善村牛角坡興建合宜住宅,原來僅僅需要10.23公頃,卻擴大徵收了236公頃。而不滿家鄉被徵收賤賣財團,奔走多年的自救會會長徐玉紅抗爭10年後,總算討回了一小塊的土地,現在她更感同身受的四處聲援,為迫遷所苦的受害者。


 

 

[時任行政院長
賴清德]
我們A7站這個位置,是桃園含金量非常高的一個區域 。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中華郵政物流園區風光動土,當時擔任行政院長的賴清德,口中的含金量高的土地,其實是民國99年行政院以興建合宜住宅為名,是以「預標售」的方式,從樂善村牛角坡住戶手上,沒有完成徵收就轉賣財團開發而來。

[政大地政系教授
徐世榮]
那時候你都還住在你家裡面 你還擁有土地所有權狀 但政府就把你預標售 先標給建商 所以我們憲法第15條 財產權應予保障形同是廢文。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它一坪3萬多徵收我們(土地) 現在住宅區一坪可以到八、九十萬 甚至一百萬 你說這不是炒地皮 我們會相信嗎。

[畫面來源 我們的島]
我們今天到這裡要控訴,中央到地方,聯合出賣我們的土地

不甘心人在家中坐,權狀還鎖在保險櫃,世代居住的家園就這麼被政府低價賤賣,徐玉紅和樂善村的原住戶組了自救會,要和政府討公道。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2010年的5月14日那天,開說明會,來6、7百人,全部都,不願意,因為大家突然間,怎麼那麼奇怪,一下子我家的地怎麼全被政府徵收走了,所以6、7百人,但到後面,一直抗爭。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反對 違法預標售,反對違法預標售,反對強行徵收。
    
但無論他們如何大聲疾呼。

我們真的很可憐,每天都膽戰心驚的,然後看到我們的被拆得,幾乎都沒有了。

或是流淚的泣訴。

所有的陳情,都是給我們制式的答案,就是一切依法行政,就是要徵收你們的土地。

答案始終如一。

[聲音來源
時任營建署副署長 陳繼鳴]
目前我們是依法行政嘛 所以依照都市計畫法 跟土地徵收條例的方式 它的程序我們都有照走。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我們的案在99年的4月30號公展,短短2個月,到99年的6月29日,即審議完成。

民國99年行政院核定,林口A7土地徵收案,民國100年,營建署還沒有合法從人民手上取得土地,就預標給財團。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我發一張土地權狀(給人民),它隨時可變更,我政府要,我就給你變更,現在屬於內政部的地,現在屬於誰的地,都它們劃了算了,都沒有經過大家同意。

同時,為了要村民盡快拆遷,繳交土地權狀,公文如索命符般一張張寄出,嚇得村民惶惶不安。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政府用預標售的,程序跑得很快,幾乎沒多久就一張公文,最後一張是我記得101年,6月9號,你要把地上物全部拆掉,如果你沒有拆掉的話,我就要扣你的30%,比如你的房子賠100萬給你,我要扣你30萬,所以大家在一夜之間(土地權狀)幾乎都繳光了。

[政治大學地政學系 教授
徐世榮]
這個案子是台灣,中華民國歷史當中,土地徵收最快的一個案子,它從都市計畫的變更,到土地徵收的完成,全部只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一年半的時間,這其實是匪夷所思,一切都在跑程序。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徵收越多,貪腐越大,徵收越多,貪腐越大。
趙藤雄在後面,副縣長收賄。
    
101年,監察院糾正行政院,此案「預標售」違法,106年,時任桃園副縣長的葉世文也因為林口A7合宜宅建案收賄遭判刑,但樂善村早已被推平,滅村。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監察院有糾正啦,那它就說往後不再辦理,行政院的回覆就是說以後不再辦理了,就算了,就這麼算啦。

政府強徵了人民236公頃的土地,只用了10多公頃蓋合宜住宅,卻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往後不再辦理。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其實也沒有什麼扼腕,我從大埔我就看得到啊,那時候不是也判說,它們不是停止執行嗎,然後判說不行(拆)啊,等到它們拆完了就說,好 可以(保留),一樣啦我們這邊拆光了。

就算官商勾結雖然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強徵的土地仍在財團手上,並未發還給原地主,樂善村6、700戶的人家卻被掃地出門。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你看不到你的鄰居,看不到你的親戚在哪裡,你總是看到樓房一天比一天高,其實這心情我相信我住在這,留在這裡的,比搬走的人,可能更難過,曲終人散,你獨處的時候,那種心情就是不是用話講,人就可以體會的。

現在的樂善村舉目望去,周邊都是大型機具在「種房」,僅剩堅持不繳交土地權狀,徐玉紅家一小塊農地,她說就算政府沒有下水圳灌溉,但她仍甘心情願的農地上務農。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你要留農地我就不給你水耕種自己想辦法,你就要花比較多的錢。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1、2、3

而原來在建地上合法的祖宅,為了配合道路闢建自己花錢遷移,卻因為「位移」,合法變違法。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這棟房子是合法的喔,可是搬過了它就說不合法,又不合法,就那件事情,遷移,對,早知道就不搬了對不對,對,現在不合法囉。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那裡我們本來是建地,所以我們的法律常識不足嘛,知識不足嘛,我們不知道說,那裡一遷移過來,它把你留成農地,建地就消失了,所以就違法。

此外,民國80年,因為家中人口增加,自己的土地上增建的住宅,卻因為政府的一張限建的行政命令,被歸類為違建,即將拆除。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要拆掉的原因是因為,民國59年11月,政府就劃林口特定都市計畫區,你59年就限建到現在,可以這樣子做嗎,你政府就像我們這裡,你政府一聲說要我們這裡的時候,它就解編,直接解編,連環評什麼都沒有,直接解編,政府就可直接賣給財團,去蓋大樓,你這算什麼限建,你政府老是用一張行政命令,你政府說要限建就限建,我要圈地就圈地,可以這樣子嗎?那我們要吃飯就不行吃的意思。

徐玉紅話說得氣憤,限建、解編都是政府說了算,那麼他們的權力呢?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它限建又很奇怪喔,好你去蓋,我發門牌號碼給你,我跟你收那個房屋稅,我水電也給你,你說每一戶啦,小孩子本來,以前的人生比較多生7、8個,小時候還可以住一間,長大要怎麼住一間,你一定會一直蓋一直蓋。

抗爭了10年,徐玉紅最虧欠的就是孩子。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很多的過程,小孩子還小不懂,不過他漸漸大了,他就會瞭解說,原來,他們當初也不知道,像我女兒她說,它(政府)要你就給它,你為什麼要這麼傻,要一直去抗爭,不過她大了,她就會瞭解,原來家不是說,隨便給人去破壞就可以的。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你們家剛好在那對面,那棵樹再過去,我們的可能比較這邊,那個樟樹就是你們的舊家,在那邊做路。

105年村民曾重回樂善村,看著剷平的家園早已認不出家的所在,徐玉紅說,辛苦的抗爭是因為對祖先留下來土地,有無法割捨的感情,也想為四處離散的鄰舍留下地標,記得他有一個故鄉叫做「牛角坡」。
    
我們的牛角坡,我們要把它這三個字,在台灣發揚光大。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雖然自己的土地還有很多問題要解決,因為歷經土地徵收的磨難,深知四處抗爭需要很大的勇氣和堅持,因此只要聽到區段徵收的抗爭,個頭小小的徐玉紅,就會趕著去加入他們一起捍衛土地正義。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土地徵收,趕快停止,不要再繼續徵收,多少人為了這樣子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採訪/撰稿 邱月華
攝影/剪輯 戴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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