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公部門以土地匱乏為名,圈地重劃,另一方面又將徵收到手的土地,等同房地產賣出!民國99年行政院以興建合宜住宅為名,擴大徵收林口特定區牛角坡段,也就是現在大家熟知的機場捷運A7站區,當時徐玉紅、黃世雄兩夫妻,帶領多達六、七百人的自救會抗爭,走到最後只剩下兩夫妻還在堅持,十年來,從黑髮到白頭,她跑遍台灣各地,只要那裡有土地徵收抗議,就到場聲援。導演鄭慧玲以她為核心,拍攝了紀錄片《覆巢》,作品入圍台北電影節,在紀錄片放映會當天,她聲援過的「老戰友」,遠從全國各地而來為她加油,一起複習這段「土地正義」之路,而這樣的堅持,還會繼續走下去。


 

大小朋友溫馨圍繞在一起,搓出一顆顆飽滿的湯圓,這一天從各地北上的大夥兒,齊聚在徐玉紅家「打鬥敘」,有吃、有玩,好不熱鬧。

小朋友趕快來拿飲料。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大家正準備吃完飯後,在草皮上看電影,同時間 另一頭,導演鄭慧玲正忙著搭戶外銀幕,張羅放映細節,鄭慧玲歷時四年多完成《覆巢》,貼身記錄徐玉紅、黃世雄這對夫妻,多年來歷經大小街頭抗爭,好不容易將屋子保存下來的過程。

[《覆巢》導演
鄭慧玲]
因為我比較想藉由這個影片,其實是要看到台灣更多的土地徵收的問題,他們會保留下來,我覺得,當然是因為法律上面有很多的瑕疵,跟有帶了一點點的運氣,可是我覺得有更多更多是,類似的土地問題是沒有被看到的。

[聲音來源 牛角坡居民
黃世雄]
牛角坡是我們,我在這邊土生土長的,我們的牛角坡,我們要把它這三個字,在台灣發揚光大,謝謝各位。

[《覆巢》導演
鄭慧玲]
他是屋主黃世雄,世居在桃園市龜山鄉樂善村,一旁是他的太太徐玉紅,徐玉紅婚後也安居牛角坡,沒想到有一天,居民們收到區段徵收消息,一夕間風雲變色。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我們現在就是依照我們現在規畫的,對啊 我的意思,為什麼一定要依照你的規畫,我當初我也有講過,我的訴求,我的意願,就是希望這樣子原貌,你懂我意思嗎,那你說好,那你四十米道路,在我的老厝那裡,那好 沒關係,我願意,配合移到我們自己的範圍之內,你至少我們的想法,只是這樣往後移,移到這一點而已啊。
    
所有的陳情都是制式的答案,給我們就是一切依法行政。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覆巢》紀錄下徐玉紅一路抗爭的點滴,這件案子最早要說到這紙公文,民國99年3月10日,行政院公布「改善庶民生活行動方案」,宣布要在機場捷運沿線站區周邊,進行土地開發,從計畫核定到都市計畫調整、環評、公展,再到區段徵收,約四年多。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我就最記得他說,要蓋合宜住宅,要給更多買不起房子的人來住,可是,你一下子將我們全部趕走,有的人哪買得起房呢,被趕走的全都五、六十歲以上,五、六十歲要到哪再賺錢,賺得到買那些房子來居住嗎,結果那個合宜住宅,讓他們住的,像我們這些,也是有些是沒資格去抽、去買。

機場捷運A7這站,是體育大學站,九年前行政院進行一項,事業興辦計畫,以要興建機場捷運,還有在區域內蓋合宜住宅,將周邊超過兩百公頃土地,加以徵收。

實際上,整個計畫共236.74公頃,區域內包含桃園龜山的文化、樂善、長庚村,規畫讓4萬多人在此生活,其中有10.10公頃為合宜住宅。

[《覆巢》導演
 鄭慧玲]
這個地區其實徵收了236公頃的土地,可是實際上,我們蓋合宜住宅只用了大概十公頃左右,所以其實,而且最主要是,我們蓋合宜住宅只用了大概十公頃左右,因為這裡是,民國59年就被那個,
就是劃成林口特定區,就限建,所以大部分,譬如說你看得到的白房子,或者什麼建築,它是沒辦法申請到合法的執照,所以這樣子就變成說,你不是合法居住在這裡的人,你就沒有權利去抽合宜住宅,這對他們來說是非常、非常不公平。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居民說 真諷刺,名為「改善庶民生活」的計畫,卻是讓他們的生活、環境起巨大變化,於是當時樂善村民,組成「機場捷運A7自救會」到總統府前抗議,徐玉紅扛起自救會會長重責。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然後我喊反對,你們就喊,違憲預標售,對 違憲預標售,然後強行徵收。

許多居民都是首度走上街頭。

反對 違法預標售,反對違法預標售。

遇上頭一遭抗議,大家都怯生生地,口號也喊得零零落落。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2010年的5月14日那天我記得,開說明會,來6、7百人,全部都,不願意,因為大家突然間,怎麼那麼奇怪,一下子我家的地怎麼全被政府徵收走了,所以6、7百人,但到後面,一直抗爭,大家很害怕,因為它用預標售,所以一年多就全標出去了,最後只剩下我自己而已,因為大家就被政府逼迫,政府會逼說,你在哪天沒交土地權狀(的話),你就沒得配還土地喔,就會被用一坪三萬元被徵收喔。

興建合宜住宅只需要10幾公頃,卻擴大區段徵收。

[政治大學地政學系 教授
徐世榮]
這個案子是台灣,中華民國歷史當中,土地徵收最快的一個案子,它從都市計畫的變更,到土地徵收的完成,全部只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一年半的時間,這其實是匪夷所思,一切都在跑程序,都在跑程序,那這個其實我覺得是,很有爭議的,那它為什麼能跑這麼快,就是「預標售」。

從行政院核定,徵收樂善村236公頃土地開始,營建署隔年、民國100年,便以興建合宜住宅名義,公開進行「預標售」,要求村民盡快拆屋,並繳交土地所有權狀,前後不到兩年,接著101年,監察院糾正行政院,此案違法以「預標售」縮短徵收時程,但多數村民早已拆屋、繳出所有權狀,只剩徐玉紅家沒繳。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100‧10‧05]
我先生他本來,他也要去繳(所有權狀)了,他去繳了 我就跟他,我說,你去繳了嗎,他偷偷地去繳,我說 好,你繳了,我就很生氣,我說我就從樓上跳下來,所以他第二天還是第三天,我看他也很痛苦啦,我看他在偷偷哭,之後他才去拿回來。

徐玉紅的先生,本來也放棄了,甚至身旁所有人都勸她放棄吧、不可能成功的,自救會的成員,也從一開始的上百人,到最後剩下她一人

[政治大學地政學系 教授
徐世榮]
所以我們(政府)透過兩隻手,一個都市計畫,一個土地徵收,都市計畫我就是通盤檢討,我就是用當成行政命令,讓人民完全沒有救濟的權力,我就硬的,我就把它當成行政命令,那連帶土地徵收方面,我又只是過水而已,只是形式上的審查,一隻手都市計畫,一隻手土地徵收,人民的權利就在兩相夾擊之下,完全,完全都不獲保障。

多年過去,每當看著那端「被消失」的老屋,徐玉紅仍是難掩激動。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老屋都在那邊,之後因為政府它說要徵收,它要開路,那我就說 好,我們這些自己把它(老屋)移過來這邊,所以就移了差不多快一百公尺,他們一直說, (我們)要它(政府)的錢,如果要更多錢,像現在一坪,像他們,這(被徵收的)土地換回來的土地,換回來的土地,最便宜也七十幾萬起跳。

由於黃家老屋原址,被劃為產專區須拆除,換到相同面積土地,夫妻倆對老屋有深厚感情,便找來傳統「移屋」師傅,將老屋「平移」到新地方。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其實我每次到這裡的時候,心裡想到的都是往日的情景,其實,所以我每次都說,我住在這不是說,留下來就很開心,只是說,要讓政府知道,曾做過的事情,這是你的汙點。

徐玉紅抗爭成功,老屋是保存下來了,但卻又因為「移位」,無法申請合法建照,至今仍違法。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那時候有去打官司,有提行政訴訟,到最後法官就判定,行政院跟內政部兩者沆瀣一氣,就是違法嘛,所以說既然違法,我有要求,我的訴求是,就是我要原地保留,把房屋也保留下來。

因為當初心中求助無門,便讓徐玉紅豁出去、決定「走出去」!幾乎大大小小抗爭活動,都看得到她的旗幟與小小的身影,因為她不只要讓更多人知道這件案子,更要聲援那些和她有相同遭遇的人。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朋友、親戚,或是別人,遇上這樣的事情,我們就要鼓勵他,不要說,我們真的就等著它來宰殺我們一樣,伸長喉嚨等它下手。

[《覆巢》導演
鄭慧玲]
因為對我來說,我坦白講,我個人可能沒有辦法,像她有這樣強的毅力跟堅持的決心,說我一定要是,要把我這個土地保留,然後要持續的去抗爭,然後持續的去幫助別人,我覺得這個,這個是很困難。

[《覆巢》紀錄片提供 導演鄭慧玲]
鄭慧玲拍攝的《覆巢》入圍台北電影節,這一天,徐玉紅與黃世雄,決定在家前方空地辦放映會,現場旗幟飄揚,各地自救會團體,也來參與這場溫馨的盛會。

[牛角坡居民
黃世雄]
有什麼需求的話,不要說需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們一定盡全力幫忙,希望我們台灣政府能對這塊土地,要有愛惜,不要說想要做什麼,就跟財團搞在一起,到最後犧牲的是誰,都是我們一些小老百姓。

[台灣農村陣線 理事長
洪 箱]
你們如果開完庭,一定要有會議紀錄,你們就把這些東西,送交行政院、內政部、還有立法院,都要寄,還有光碟,那個光碟都要寄去。

徐玉紅總是在一旁看著、微笑著,她也歡迎自救會團體在這彼此交流,獲得經驗值,有勇氣迎向未知的挑戰。

[社子島自救會 發言人
李華萍]
其實像徐大姊他們真的讓我們很感動,我們在八月卅一號那一天,市府它強制開了一個,拆遷安置的說明會的時候,他們主動來幫助我們讚聲,然後邀請我們來參加今天,《覆巢》這一場電影會的部分,來主動跟我們分享,那我們今天,其實真的是,我現在講到都起雞皮疙瘩,很感動,因為他們也是身經就是,區段徵收的被害者 受害者,感同身受,可以體會到我們現在,我們心裡面真的是在淌血。

[台灣農村陣線 理事長
洪 箱]
抗爭後我才知道,中華民國的憲法,中華民國的憲法第十五條,就是保護我們的生命跟財產,跟生存的,而且現在全世界人權兩公約,不就是要保護我們這些人嗎,但是我們的政府有嗎。

[牛角坡居民
徐玉紅]
像我兒子說的,他說,媽 妳這樣一直去拚,拚來的房子,都不在家,因為妳抗爭的時候,小孩子又還小,他就沒有和我們住在一起,就變成,他說,房子就像是房子而已啦,家就不像是一個家,你就會覺得,所以你就是變成說,你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從黑髮變成白頭,外貌的變化,記錄下徐玉紅多年來,四處抗爭的箇中辛酸,她說過去大家住在一起,牛角坡每天都這麼熱鬧,只希望未來更多人重視土地、居住正義問題。

採訪/撰稿 許儷齡
攝影/剪輯 羅應展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客家新聞雜誌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客家新聞雜誌 的頭像
    客家新聞雜誌

    客家新聞雜誌HAKKAWEEKLY

    客家新聞雜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