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障者從事許多運動,比一般人來得困難,尤其是跨出去的第一步,要克服的除了身體的障礙,還有對他人眼光的畏懼。苗栗縣有一個身障者組成的國標舞團,平常約有五到七位身障者參與,他們一起練舞,到處參加比賽、表演,展現活力與自信,一起認識他們。下班後,地下室的桌球間傳來陣陣清脆敲擊聲,楊春蘭得分時,不時為自己驚呼慶賀。

<喔耶。>

從小患有小兒麻痺的楊春蘭,即便雙腳不便,下班後偶爾還是會和同事打打桌球,流流汗,然而,在四、五年前,楊春蘭的活動範圍只有家裡和公司,從不參加任何活動。

[輪椅國標舞者
楊春蘭]
有什麼活動,你問(同事)他就知道,我從來就沒有參加,他們是到我一直到就是參加國標舞之後,我才決定說走出來,因為以前就是怕人家,因為走路就不一樣嘛,就是怕人家會,我看到人家那個眼神,我會很難過。

[輪椅國標舞者
廖碧珍]
她可能就是上班下班,沒其他社群活動吧,我就會去找她,和她聊天,問她要不要,這她有興趣,那就一起來了。

<我這個是適合獨自練習,所以我都沒有邀伴,我都是在練自己的基本功。>

在一旁默默地打著撞球的廖碧珍,同樣是小兒麻痺患者,平常只能拿著拐杖或坐著輪椅行動,但不同於楊春蘭,他熱衷於與外人接觸,更是撞球比賽的常勝軍。

[輪椅國標舞者
廖碧珍]
其他的活動,跑又跑不贏人,玩又玩不贏人,撞球是最好的,還有我們身體體力不好的這些,全部,要玩其他運動這些不方便,那就想到撞球。

當初參與的身障者協會,邀了撞球教練來教球,廖碧珍也才開始迷上這項運動,為此,廖碧珍還把輪椅改造墊高,讓身體可以高於球檯。

[輪椅國標舞者
廖碧珍]
要墊高,因為這是一般的輪椅,不夠高,那不夠高(的話)拿球桿會這樣,手會這樣,就會打不到球,打不準,所以要墊高,大家的狀況不一樣,有些人這沒裝,就直接踩在這踏板上。

也因為身體不便,要參與各項運動,就需要有適合的設備,五年前,廖碧珍邀楊春蘭一起跳輪椅國標舞,動輒十萬的特殊輪椅,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負擔的,原本不與人接觸,但熱愛音樂的楊春蘭卻心動了。

[輪椅國標舞者
楊春蘭]
我第一個念頭是,坐輪椅怎麼跳舞啊,其實我滿喜歡跳舞的,因為以前我聽到音樂呢,我會 自己身體會扭動,可是腳不能動。

而這樣一跳,卻改變了楊春蘭的人生,近年來不但參加國內大小賽事,遠赴中國、菲律賓、日本參加國際大賽,她更學會了桌球、羽球、撞球等,生活豐富精彩,也總是笑臉迎人。

[輪椅國標舞者
楊春蘭]
我已經當阿嬤了,人家還說我是陽光女孩對不對,所以就是發自內心的那種快樂,就會散發出,散發出,整個人讓人看起來(覺得)說,哇 你好有自信這樣子,我快樂帶給大家也快樂。

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廖碧珍認為,最主要就是因為輪椅國標舞,是一群人一起跳,互相感染快樂的心情,尤其他們的舞伴,大部分又是國高中生。

[輪椅國標舞者
廖碧珍]
以前比較安靜,比較害羞,對,有差別一定有差別,因為一個人的生活、兩個人的生活和團體的生活,完全不一樣,本身就會被帶動出來。

[輪椅國標舞者
楊春蘭]
跳一跳有沒有,(舞伴)他會跟你扮鬼臉,練習的時候就很好笑,有時候會一直笑一直笑這樣,因為這樣子才不會說,很,怎麼講,很死板。

多了歡樂,讓跳舞有趣多了,但身障者先天性的殘缺,卻也讓許多身障舞者,被迫半途而廢。

[國標舞老師
葉瑞美]
長期以來,他大部分時間比較沒有運動,他就坐著,坐著,就很容易有那個,褥瘡,對,就很容易有褥瘡,他那個褥瘡好不容易好了來練舞,欸 練個幾天,褥瘡又起來了。

[輪椅國標舞者
楊春蘭]
有跌倒,手受傷,我又斷了兩個多月沒練,那陣子就想說,不要練了啦,好累,可是後來又起來了。

<如果他向後的話,這個會倒,這樣很容易會摔倒。>

事實上,輪椅國標舞和一般的國標舞,舞步不同,坐輪椅的輪者,常常需要翹獨輪來配合節奏,因此輪者要先克服怕跌倒這件事。

[國標舞老師
賴世祥]
剛來時,大家怕跌倒,因為他本身腳就不好,坐上去又跌倒,他怕受傷,所以有許多舞步比較難的,他都沒有,到現在還不敢做,怕跌倒。

[輪椅國標舞者
楊春蘭]
跌過,我就這樣子卡在半空,站立者拉著我,因為要往後,我就這樣子卡在半空,人家還講,撐著、撐著、撐著,一翻下去一定倒啊。

輪椅的迴轉半徑又大,舞者之間要有點黏又不能太黏,否則站立者一不注意就會被輪椅輾到腳。

[輪椅國標舞者
廖碧珍]
接觸點很重要,對,你如果沒有(保持)的話,手沒有按著,你兩個人會黏在一起,所以我要推著他,他也要推著我,兩個人要保持一定的距離,尤其是手,對啊,你如果沒有這樣,你的手沒有撐著,靠近,人又跑進來,輪椅更會撞到他的腳。

輪椅國標舞未必比一般國標舞簡單,所以,教舞的老師個個都要親身坐上輪椅體驗學習,更安排國高中的舞者和輪者搭配,許多舞者的技術也因此有了進步。

[國標舞舞者
吳煥然]
技術上面,是的確有增加,因為輪子它有重量,所以我們在引導的過程中,我們換個角度在站立者身上,跟就是一般普通的,就是我們國標舞的人,就是跳起舞,那個手的控制的力量,會相對地提升很多。

而這偶然的搭配,也讓這些年輕舞者,對身障者有了不同看法。

[國標舞舞者
葉佳汶]
他們很強,他們坐輪椅都還可以跳舞,而且他們都是翹著輪椅,就是前面輪子沒有碰地板,一直轉。

[國標舞舞者
吳煥然]
每次上課都很認真,每次看到他們跌倒再爬起來,跌倒再爬起來,就覺得很替他們感動。

五年來,帶著這群輪椅國標舞者南征北討的老師,就認為輪椅國標不但讓外界看到不同的美,也讓身障者有了全新的表演舞台。

[國標舞老師
葉瑞美]
我可以走出來跟大家一起,我也可以,這樣站在舞台上,盡情地發揮,我跳我自己的舞,我跳恰恰,我跳倫巴,一樣會得到很多的掌聲,很多人肯定他。

[輪椅國標舞者
楊春蘭]
我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我比那個嚴重的還要輕微,可是比輕微的還要(嚴重)所以我是居中,但是我找到自信,就是從跳舞這邊,舞出快樂,跳出自信。

採訪/撰稿 陳君明
攝影/剪輯 陳靖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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