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農業為主的沙縣,在墟市或農閒時,都有民間雜技或遊藝活動助興,其中獨樹一格的「肩膀戲」,就是源自清末,具百年歷史的一項傳統民間藝術。所謂肩膀戲,指的是由三到六歲的小朋友,站在大人肩膀上表演傳統戲曲,這樣演員可不受場地限制,到處移動表演,也因此只要肩膀戲所到之處,總是熱鬧非凡,民眾甚至會尾隨在隊伍後方,到處看表演。只是肩膀戲光鮮的背後,也隱藏著不少的危機,使得這項傳統藝術瀕臨失傳,直到八年前,肩膀戲被列為福建省第一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項目,它的保存與發揚,才終於獲得正視。節目一開始,就帶大家一睹肩膀戲的獨特魅力。<我該牽著驢走了,欸 別忙,別忙啊,我還有幅對聯呢。>

頭戴草帽,身穿簑衣的牧童,在放牛途中,遇見路過此地問路的村姑,兩人從問路開始,一路聊到天文地理,只不過這回的角色好像都小了一號。

原來主角全是小朋友,而大人的肩膀就是他們的舞台。

[肩膀戲老藝人
林澤生]
(沙縣話)這就是肩子頭棚,肩子,肩膀就是肩子,頭,肩膀頭,肩子頭棚,那這是說小孩子站在這個肩膀上,(那棚是什麼意思),棚就是搭一個棚,搭一個台,就是用人來做台。

大人厚實肩膀上,端端站著三到六歲的小朋友,演出時由小孩負責唱腔,及手部、頭部等身段,而「底座」的大人,則不僅要一邊扛小孩,還得負責走台步、變換位置,活像個會移動的舞台。

[肩膀戲底座
陳麗鳳]
我們沒有侷限的,只要有舞台我們就可以,因為我們的劇目很多,有兩個人的、三個人的,四個人的都有,那你如果說是小舞台,我們就用人更少的囉。若是大舞台,我們,像這次世客會,就有一百對,那個就算大型舞台。

肩膀戲的演出不受場地限制,只要把小朋友扛在肩膀上,就可以到處去表演,像這樣狹小的巷弄也是他們的表演舞台,尤其逢年過節更是熱鬧,大家不用出門,就可以看見他們精采的演出。

<面提供 林澤生>

[沙縣民眾]
唉呀,我城關的經常都有,大家都愛看,不知道怎麼搞的,看小孩子表演實在好玩,(以前看的時候),(你大概是多久以前),早期年年都有,我們城關,年年都有,年年到過什麼節的時候,過節的時候都經常有。

根據沙縣誌的記載,肩膀戲始於清末,傳說是沙縣鳳崗鎮民間藝人連細狗首創。

小演員與底座默契十足,生動活潑的演出常獲得滿堂彩。

[肩膀戲老藝人
林澤生]
沙縣經濟發展的時候,在清朝末年,宣統的時候,沙縣這個交通很便捷。外面也很多演戲的人,也愛來沙縣演,有的時候他也要演,你也要演,那誰看、怎麼看,所以他首創這個人呢,那你們吵去吵,我不管,我另外創造一個條件,大家都愛看我的,這就是搞這個,我就站在肩膀上,扛去,大街小巷四通八達,我都可以去做。

肩膀戲,原本只是一項民間雜技,演出的劇目,起初只是一般的民間小調,發展至今,採用京劇折子戲,表演內容簡短精采,大約五到六分鐘,卻總是讓觀眾意猶未盡,是許多沙縣人,童年時期最好的回憶,不僅豐富了在地人的生活,更是令沙縣最最驕傲的一項民間傳統藝術。

不過看似活躍的肩膀戲,卻因為幼小演員難覓,且流動率高,而底座的青壯年,又常得肩負家庭重擔,無暇參與演出等種種限制,使得這項傳統藝術瀕臨失傳,也讓肩膀戲光鮮的背後隱藏著不少的危機。

<蘭花指,女孩子就蘭花指,男孩子就不用蘭花指喔。>

排練室裡,小朋友一個個排排站,老師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絲毫不馬虎。除了紮實的基本功,還得有過人的膽量。

[肩膀戲底座
池啓通]
從不會到會,我們這個過程,那我們是要付出很多很多的辛苦的。所以說,所以說我們小孩子首先要先教他怎麼個站法,站在我們肩膀上,然後的話,他如果是說,假如如果是說,(腳)沒有很有力氣的話,是軟的話,我們動作是不能做的。他的腳一定跟我們踩在地板上,是一模一樣的情況下,我們的動作才可以做得出來。

擔任「底座」長達十年的池啓通,早已練就熟稔的台步和身段,但你很難相信,平時他是一名隱身於市集的菜販。

每天凌晨一點,池啟通就起身批貨,和太太一起賣菜,但只要肩膀戲班需要底座,他一定會抽出身全力配合,當然,這也有賴另一半的支持。

[池啟通太太
林英霞]
他愛做肩膀戲,已經做了十幾年了,他愛好我就支持他囉,只要他能快樂我就快樂囉。他要早上批回來,然後去表演,(批回來再去表演),是啊,(那像之前),(出國表演的時候怎麼辦),我就叫那個批發商老闆送上來,我捨不得休息嘛。

正因為底座人選,幾乎全屬業餘性質,而沙縣境內青壯人口,多半又選擇外出打拚,導致「底座」的人選嚴重流失。

[肩膀戲底座
鍾宇群]
小伙子剛成家立業啦,我們沙縣不是有小吃嗎,都要出去外面賺錢,維持一個家庭,所以說有的就是零零三三兩兩的,就是把新的(底座)招進來,訓練訓練一下,像這一次底座太少,就把他家長也拖進來協助。

[發現肩膀戲傳承和保護中心
副主任 黃振]
那我以前,我覺得剛介入的時候,我覺得欸 底座喔,假如說是四、五十歲這樣子的,那我至少可以用他十年、廿年這樣,那結果就沒有,因為流動性太大,底座也流動性太大,沒有留住人,就變成,現在就我們沙縣因為出去外面做小吃,那個收入會更高嘛。

近年來的確有一些女性家長,主動表態加入底座陣容,好似讓人看見一絲曙光,不過情況似乎沒有想像的簡單。

<記者stand>
肩膀戲的演出,真的沒這麼容易,尤其小朋友,要站在大人的肩膀上演出,大人還要負責小朋友的安全,還要配合劇情移動不是僅站立不動,尤其像我一個女孩子,要把小朋友扛在肩膀上就已經很吃力,更不用說要進行完整的演出。

[肩膀戲底座
晉聖俊]
因為這樣天天晚上都練幾個小時,七點半練到,有時候要練到十一點半,就是要硬扛,特別如果會站的還好,不會站的(身體)傾斜,一個小孩等於兩個小孩的重量。

小孩子站得有沒有技巧固然影響著演出,然而迅速增加的體重,卻也是底座的一大負擔。因此當孩子們的體重增加,其實就意味著這群訓練有素的小演員,即將離開肩膀戲的舞台。

[肩膀戲傳承人
陳麗鳳]
有一個年齡限制,他到了一般最多練到六週歲,那到七週歲,大家就上了小學,小學以後他就不會來參加,那就是,因為一個,他去上了小學他不可能來參加,再一個就是,年紀也大了,孩子也高了,他們站到肩膀上,他們就會害怕了,就更沒那個膽量。

肩膀戲的靈魂人物大量流失汰換,使得這項傳統藝術,一度失傳三十年。現在的肩膀戲,不僅沒有完整的戲班,更以播放錄製好的樂曲演出,沒有「文武場」的伴奏,觀眾也聽不見孩子們獨特的唱腔,最為精簡的演出規模,反映出的是傳統與現實的拉扯,更殘酷地訴說著,肩膀戲傳承的困難。

採訪/撰稿 吳詩禹
攝影/剪輯 賴冠諭
特別顧問 張曉風 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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