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台灣有數以百計,學生不滿百人的山區國小,在少子化浪潮下,原本按照教育部的想法,應該要分階段裁併,但是對山上的社區來說,廢校只會加速人口外移,對地方實在不是好事。雲林縣古坑山上有一所樟湖小學,在莫拉克風災受損後,一度傳出裁併危機,他們改從鬆綁課程,從社區出發,結果在各校普遍招生減少的情況下,學生人數反而逆勢成長,今年九月還成為台灣第一所公立的生態國中小學,即將在年底前搬進新校舍,地方上甚至希望能增設高中部,成為十二年一貫教育,今天的第一個單元,一起來認識這所小而美的生態學校。

找得這麼認真,是在找什麼呢?原來這群小學生找的是化石。



古坑鄉的樟湖山區在清水溪的上游,是海扇貝類化石的密集區,它們大多保存完整,估計大約存在於350到500萬年前,因為地殼造山運動的抬升力量形成,是大自然難得的珍貴資產!而除了化石之外,這裡還有豐富的動植物生態,樟湖國小就利用在地的資源,設計出不同於都市國小的教學內容,引導學生走出戶外,了解在地和社區。

[樟湖國小
教導主任 鄭喬嶺]
像我們學校,因為植物的關係,像我們附近有非常多的大菁,那大菁它就是做藍染的,客家藍染的一個很重要的一個原料,那所以我們也發展了植物染,那在植物染發展的過程中,我們就讓小朋友知道說,如何運用在地的資源,我們創造出屬於我們在地的可能性。

樟湖國小所在的山區,僅海拔585公尺,在2009年八月,受到莫拉克颱風侵襲,造成校園入口左側邊坡滑動而受損,經過鑑定必須易地重建,新校區也即將在今年底前落成啟用。學校要搬遷,對於原本人口就持續流失的山上社區,有喜有憂,這裡的聚落,早年伐樟焗腦維生,因為山谷積水成湖而得名。

[古坑樟湖村茶農
黃聰明]
以前的這個樟湖村是,都差不多在山上種樹,樟樹,焗一些樟腦油,後來,沒有人焗樟腦油的時候,就是換種竹子,那這個竹子,再進一步,再來也沒落了,所以說,在民國七十二年這個茶業,剛好開始在起步的時候,我們就開始種茶到現在。

山區產業轉型,人口結構也改變了,青壯一代除非是務農或種茶,必須留在山區,其他人多半帶著小孩下山去謀生,學校處在一個沒落的社區,如果不跟著轉型,似乎顯得有些奢侈。在地耆老,回憶起五、六十年前的樟湖村風華,別的不講,單是以前國小的一個班,就可以抵現在一整個學校的學生。

[古坑樟湖村茶農
黃隆乾]
以前很熱鬧,以前真的是人很多,都沒出外去討生活,都在這裡生活這樣,在這生活,那時候小朋友都在這裡,在這裡出生、在這裡讀書,小朋友都(是),像我那時候的,年齡,41年次的那時候,我們一班就差不多四、五十人了,一班喔。

[雲林縣教育處
處長 邱孝文]
雲林縣有一個特色,那就是因為,小校的數量也相當多,以國小來講的話,我們有156所,那但是,我們的小校,這一個人數低於一百人以下的,現在有六十幾所,那六班(以下)的,目前也有八十幾校。

山區的人往山下走,平地的人又流向大都市,再受到少子化的衝擊,根據統計,整個雲林縣的國小學生人數,現在只剩四萬九千多人,還不足五萬人,156所國小來分,一所國小的平均數大概三百人,而目前人數最少的草嶺國小,只剩下十六位學生。

[雲林縣教育處
處長 邱孝文]
那事實上我們剛開始的時候,也曾經有去考慮到,用裁併的方式來處理,那但是,在整個裁併的過程裡面,就是遇到非常多的,這樣的一個問題跟困難,絕大部分,在我們社區裡面的家長,對學校要被裁併這件事情,幾乎立場都一致,都是持反對意見。

[樟湖國中小暨華南國小
校長 陳清圳]
我那時候來的時候有點擔心,是不是未來的學生會更少?後來我去(古坑)鄉公所拿那個出生數的時候,哇,那個會更恐怖,那個每一年的新生數只有一個到兩個,也就是說,未來可能一到六年級只有十個學生啦,那這種情況之下,你這個學校要存在不存在,其實,其實壓力就變得非常地大,尤其因為你把學校拿掉以後,社區的,之間的一種,失去學校之後的那種沒落,會更加地快速。

陳清圳原本是華南國小校長,今年又兼代理了樟湖的校長,在山區來回奔波兩校,一個月的汽油錢就要兩萬多,當初社區還誤以為,縣府派任他來,目的是要裁併學校,反而他把山區小校,當作體制內森林小學來做,以華南國小為例,學生人數最少時曾經一度降到十六人,今年已有七十九人,在各地學生數幾乎都減少,甚至打對折情況下,足足逆勢增長了三、四倍。

[樟湖國中小暨華南國小
校長 陳清圳]
愈偏遠地區的孩子他對外的接觸,以及他的一個學習向度,如果只是被關在教室裡面,其實對他來講的話學習是不夠的,他會開始退縮,開始會有一些內向,內縮的這樣一個狀況,所以在這個學校裡面,你必須把孩子帶出去,去從事各種體驗,甚至校跟校之間的交流,這是非常重要的。



山區人口流失,招生不足的情況,樟湖國小比華南國小更為嚴重,從民國九十五年,雲林縣推動小校優質轉型過後,樟湖從課程設計出發,教學生認識自己和家鄉,認識自己的基礎能力,教學生種咖啡、煮咖啡、登百岳、溯溪,甚至自主旅行。

[樟湖國中小暨華南國小
校長 陳清圳]
這樣的一個自主能力的培養,慢慢地就發現,欸,樟湖就很多外地的學生,甚至,我們華南國小畢業的學生也跑去那邊讀,那這樣的一個情況之下,今年的學生從卅個翻轉到現在,將近六十個左右的學生,就翻轉一倍的一個過程,那這樣的一個學生數來自全台灣各地,其實我們壓力也很大,因為我們很希望說,在這樣的一個教育體制之下,我要如何確保那個孩子的教育品質。

樟湖從今年九月開始,改制成為雲林縣,也是全國第一所生態中小學,原本從七年級開始招生的國中部,一下子三個年級的學生都來了,而且80%學生來自各國各地,九年級的國三學生共有三位,也都不是在地人。

[樟湖國中小九年級生
王冠霖]
我從台中潭子國中來,就覺得這邊的,就是教學方式比較多元,因為還不知道我要讀那所高中或高職,所以就來這邊。來這間學校是我想要來的,然後來這邊我有,就有有比較了解到自己的興趣。

[樟湖國中小九年級生
邵子淇]
我從雲林虎尾來的,然後是阿姨那時候有來這裡採訪,然後覺得這裡師資不錯,然後環境也比較好,去新校區都是新的。來這邊可能就是壓力會比較小,因為老師大家都管得到,會講得比較多,那你不怕學不到,然後之前可能老師,會學得比較,就是老師會教比較快。

[樟湖國中
教務主任 謝姿慧]
他們在原學校的,有兩位成績都非常地不錯,那我也詢問過說,為什麼他們想要在三年級的時候轉學呢,因為這時候應該是要拚升學,對,可是他卻說,就是他媽媽,家長的因素,她覺得,她看到小孩子,每天書包都很重,然後他每天有考不完的試,寫不完的考卷,家長其實她也很心疼。

小孩子的成長只有一次,不少家長希望孩子樂於學習,真正往有興趣的方向走,先帶孩子上山到樟湖看過環境後,才放心交給學校,讓他們住宿在山上。而今年剛上山的國中部師資,也都是長期待在體制內教學的老師,他們幾位得知樟湖在體制內改革的理念,紛紛放棄在都市的國中教書跟著上山。

[樟湖國中
教務主任 謝姿慧]
那其實自己,老師其實本身也會感受到這個壓力,因為家長期待,或者是,那種小孩子的成就,可是我們有時候會,看著小孩子在寫考卷的那個臉,你可以知道說,他是不開心的,那我們其實身為教育者,會捫心自問,這難道真的是,我走向教育的初衷嗎?

[樟湖國小
教導主任 鄭喬嶺]
那所以,這所學校最大不同的,它絕對不是在維持學生數,它不是在衝高學生數,它也不是在為了成績,不斷地去讓學生學習,而是我們希望能夠從這樣子的一個,從在地資源,從在地生活的方式,從小朋友學習的主動性出發,讓他從人開始,找回他自願學習的信心。



自願學習的理念,在其他山區小校也看得見,草嶺曾經是全台知名景點,在九二一大地震走山之後快速沒落,現在即便是假日,草嶺商圈人潮也不多!草嶺國小是在日治時期創校,在草嶺風景區人來人往的年代,草嶺國小曾有三、四百位學生,現在十六人,沒有五年級學生,在九二一摧毀了舊校後,新校舍也將在年底前完工,現在暫時借用旅館上課,校長戲稱為「旅館學校」,除了知識教育,學校更重視生活的自主能力。

[草嶺國小學生
劉惠馨]
就是在我們草嶺國小裡面,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像是竹編啦、或者是攝影課等等,然後我們可以在這裡面學到許多知識,可以讓我們操作它,然後我長大以後,出去外面讀書的話,可以跟大家分享這一些事情。

[草嶺國小
校長 曾智豐]
有時候我們會安排孩子,去爬山,去計畫,去組織,去學習、去觀察任何東西,這個就是我們所要的孩子,他將來所呈現的東西。尤其在於,我們現在沒有校舍,所以我是覺得說,我們好像回歸到,教育哲學的最基本的想法裡面,只要大樹底下,老師跟學生,似乎我們可以教出更多無限的可能性。

在體制內做森林小學或生態學校,得克服很多困難,最明顯的是例子就是,如何面對所謂的「制度」,並不像民間森林小學這麼有教學的彈性,想到什麼幾乎就可以馬上去做。

[樟湖國小
教導主任 鄭喬嶺]
在體制內的學校,其實我們都必須要函文到縣政府,讓縣政府同意我們辦理這樣子的活動,我們才,得到文以後我們才可以去辦。包括說附近可能,像因為我們這裡是茶區,附近可能有的人在採茶,那採茶的話,說實在,我們也不可能說,那抱歉喔,因為我們公文的日期壓幾號,所以麻煩你那時候採茶,我們要去看,不可能,它可能就隨處可能發生的。

森林小學在體制外,尊重跟民主被實踐得最多,因為自編教材,所以在課程的設計跟轉換能力,也做得更多,留在體制內,事事都得符合教育部和政府的規範,所以為了鬆綁所謂的規定,現在雲林縣,除了按照公立學校收費,和基本的行政管理,其他的,全部授權樟湖國中小自行發揮。

[雲林縣教育處
處長 邱孝文]
譬如說有關相關收費的規定,那有關這一個,攸關行政的一個規範,那或者課程的規範,那我想這個部分都必須要,在公部門的規範之下來運作,那這樣的情況之下,在除了這一些必須的規範之下,我們是把它放寬到最大的彈性,最大的彈性,讓學校能夠去,這個能夠放手去做。

[樟湖國中小暨華南國小
校長 陳清圳]
其實最大的差別,就是你,你的老師你那個心,你那個心如果多尊重孩子一些,你那個心,如果把你的威權放下來,然後跟孩子、陪伴孩子,而不是用老師一個威權的心態,去管理孩子的時候,我相信,體制內體制外的那一條界線其實就不見了。

從社區出發,從學校周圍出發,去開發教學素材,把戶外的特色資源帶進課程,他們深信,學生對於學習的興趣,絕對不會來自於課本的圖片,而是來自於真實的觸摸感受,如果學校願意鬆綁自己對於課程的認定,讓學生願意自主學習,才能找到學習真正的快樂,也才會終身學習。

採訪/撰稿 鍾雄秀
攝影/剪輯 陳靖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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