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縣白河鎮素有蓮花之鄉的稱號,根據台南縣客家文化協會的調查統計,白河鎮約有22%是客籍人士,其中大部分是散居在白河鎮如玉豐里、庄內里等地的福佬客,以及依山而居島內二次移民的桃竹苗客籍後裔。隨著時代的變遷,任何一個小角落,都曾發生過一些不為人知或是早已遺忘的歷史、故事,「客家新聞雜誌」希望透過鏡頭,讓大家認識這群人、聆聽這些故事,也讓這些能被記錄下來。[白河文史工作者
邱瑞寅]
為什麼叫做海豐厝,因為廣東海豐來的,所以很簡單就是廣東海豐來的,為了想念他的故鄉才會叫做海豐厝。

[白河鎮汴頭社區發展協會
理事長 彭貴寶]
以前可能是隨草而居,我們客家人就找那邊有水,有地有水的時候才有飯吃。

[白河鎮崎內里
居民 羅細容]
來了以後聽到南部生活比較容易,有製藥會社,製粉工廠,兩間製粉工廠,所以這些人陸陸續續才來到這。


南風徐徐,一望無際的平原,一朵朵鮮豔的蓮花點綴其中,白河蓮花可謂全國聞名。>翻開地圖,許多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名,例如海豐厝、詔安厝、大埔等,屬於客家原鄉的印記,就這樣在白河鎮這個印象中的福佬庄裡出現。

[白河文史工作者
邱瑞寅]
為什麼叫做海豐厝,因為廣東海豐來的,所以很簡單就是廣東海豐來的,為了想念他的故鄉才會叫做海豐厝。到現在為止,他們知道自己是客家人,但是他們沒有過客家人的生活,都同化了。

根據研究,白河的客家人可分為兩大移民,一個是在清末移民,散居在白河平原,但目前多已被同化的福佬客,另外則仍操著一口流利客語,傍山而居的桃竹苗客籍後裔。

[白河文史工作者
邱瑞寅]
那個集體移民應該是為了耕作生活,如果是零星來的就是為了賺錢,像當時崎內里那邊有這些客家人,那些客家人根據文獻是從新竹來的,從新竹那邊招來。

[白河鎮汴頭社區發展協會
理事長 彭貴寶]
以前可能是隨草而居,我們客家人就找那邊有水,有地有水的時候才有飯吃,耕田沒水就沒得吃,遷徙的時候大部分找水源地比較多。

[白河鎮崎內里
居民 徐鼎水]
他(日本人)就需要工人,北部的土地全部不好,山就是山,種的無法過生活,當然就想要離開,他和他講,他又和他講,這樣來的。

<浸藥就在這邊,這邊就是藥埕,藥埕就是曬藥的。>

崎內里位在白河鎮的西邊,是較為偏遠、隱密的山區,日治時期,日本人為了軍事用途,在這山區蓋起了製藥廠,種植科卡藥草,提煉為麻醉用途的軍事藥品。

[白河鎮崎內里
居民 張清祿]
有點黃黃的不大片,長得像什麼樹嗎,比這小片,差不多,差不多大片。

這裡便是以前日本人處理麻醉藥草的工廠,雖然時間已過去了數十年,但83歲的張清祿仍猶如昨日剛發生般,訴說著當時的情景。

[白河鎮崎內里
居民 張清祿]
摘起來,比較嫩的葉子就對了,摘下來以後要怎樣處理,要拿來這邊曬,曬好以後再載出去做,載去哪裡做,那就不讓你知道了。

[白河鎮崎內里
居民 邱金沐]
下來做工,什麼工作,剷藥草,一甲領兩次薪水,初一、十五領,領來讓你買菜買米,一個月領兩次,你負責一甲地或兩甲地,隨便你,你做得到兩甲地、三甲地都可以,半個月監督來看有剷草了,就可以領錢了。

由於麻醉藥品是軍事管制用品,需要嚴格的保密措施,因此日本人便到桃竹苗地區招集移墾,建起工寮集中管理,也由於整座山頭三百多公頃都種植管制藥草,因此此地甚至被稱為「藥仔山」。

[白河鎮崎內里
居民 羅細容]
林仔內汴頭里,白河鎮汴頭里的林仔內,林仔內有一個工寮,蠻大的,大部分是客家人,另外(崎內里)前面的公館路,也有一間就沒有這麼多,還有再進去(崎內里)山裡面,一個工寮很大,山裡面的三層崎。

[白河鎮崎內里
居民 張清祿]
宿舍,這邊有路彎過去,全部都是宿舍,全部住這邊的工人。

而一旁一棟棟古意盎然,卻充滿日式風味的木造屋,猶如棋子般橫豎在街道兩旁,在如此偏遠的山區,卻有這麼完善的聚落規劃,這裡就是當時日本製藥會社管理階層所居住的「高級住宅區」。

[白河鎮崎內里
居民 徐鼎水]
早期是日本人住的宿舍才比較好,我們台灣人那有可能住這麼好的。有些拆掉了,像那個樓房也是(日本宿舍),都拆掉了,拆掉再改建。

隨著日本撤離後,藥仔山的藥草早已消失,製藥的工廠也早已變成了雞寮,唯一留下來的就只有這些「豪宅」,只是住的人從日本人換成台灣人而已。

<這邊就是他利用的禾埕,樹薯來了要經過這邊,從門那邊過去,日本人走了以後才變成我們台灣人經營,姓黃的來經營,才建這個房子。>

跟著76歲的羅細容的腳步,走過窄小的水泥橋,進到道路旁一處猶如廢墟的工廠裡,除了神秘的藥草外,太白粉的原料,樹薯也曾經是許多客家移民所依靠的產業。

<木薯從這邊來,到這個洞裡面洗,以前洞沒有這麼大,以前做比較大一個而已,洗好後,有一個馬達拖上去,上面那個有沒有,圓圓的。>

斑駁、略帶紅褐色的鐵銹,早已佈滿各式各樣的機器上,一棵棵充滿生命力的小草、藤蔓,也早已從窄小的縫細中掙扎而出,破敗的情形讓人難以想像,當年人聲鼎沸之景,在日治時期,這個太白粉工廠卻曾經承載著,農民辛苦的結晶及夢想。

[白河鎮崎內里
居民 邱金沐]
做一做我爸說,做工沒有前途,這邊金子農場算件的,你樹薯種比較多,它就收,旱田讓你種來生活,就待到現在。

[白河鎮崎內里
居民 羅細容]
金子農場就在這邊做,金子農場的老闆就在這邊做,當初在這邊做就有這個權利,就是說耕它的地的人,耕作它的山的人,種的木薯、粉薯或是竹薯,全部都不能賣別人,要賣給它(金子農場)。

<要找它的頭,這邊還有一個頭,這個頭就這樣,這就有十幾個。>

雖然樹薯曾經是崎內里的主要經濟命脈,但時間匆匆,一甲子的歲月過後,樹薯的重要性早已不再,目前全里大約四百多甲的田園裡,卻很難再找到樹薯的身影了,惟有的是在雜草叢生的田裡暗藏著,讓人懷念味道的那幾棵。

[白河鎮崎內里
居民 羅細容]
這(樹薯)種來吃的,自己種來吃,這個可以吃,以前製粉的有些不能吃,聽說有毒,有毒的是這層皮,這層皮有毒,剝掉就沒有毒。

一九七零年代,太白粉工廠停止運轉了,崎內里的居民,也只能另找生計,現在崎內里看到的是竹子、柳丁、檳榔等,以及路旁工人忙碌摘取檳榔的景象。

[白河鎮崎內里
居民 徐鼎水]
甘蔗翻掉就種樹薯,輪作,種一種也是沒得吃,後來看到有人種柳丁很好,又種柳丁,後來又種鳳梨,種在柳丁樹下。

<現在還沒很好的時候要用挑選的,挑比較黃的,青的不能剪,要挑這個色。>

種有四甲多柳丁的葉吉瑞,原是桃園平鎮人,早在日治時期,爺爺輩先搬到高雄地區,在1948年,為躲避美軍空襲,六大房20幾人,才搬到崎內里隔壁的汴頭里山區,當時這批慢來的移民,就得到早來的客家移民很大的幫助。

[白河鎮汴頭里
居民 葉吉瑞]
年輕的時候有一起下來的,來的時候還挑菜,挑米,挑著來,挑給大家吃,說這麼多人剛來這裡有什麼好過生活。

<這兩棟,算一算有兩棟,這棟舊的,這個就是最新的。>

也許是客家人和菸葉有分不開的宿命,汴頭里大部分的客家人都種植菸葉,像葉吉瑞的爸爸定居在此時,也選擇種菸葉。

[白河鎮汴頭里
居民 葉吉瑞]
還沒來(前任地主)就種菸葉了,原先的菸牌,原先地主就有權利,這個菸樓也是他的,後來就和他買,都買下來開始種。

烈日下,穿著略顯破爛骯髒的彭貴寶,汗水淋漓,穿梭在田坵、田埂,他是目前全汴頭里唯一還再種菸葉的農民。

[白河鎮汴頭社區發展協會
理事長 彭貴寶]
菸葉屬於一種特用植物,種的時候要比較積極栽培,比較不能粗放,就比較有技術性,要收成的時候要烘乾,烘乾的時候比較要有專業技術,沒有技術就烤不起來。

由於菸葉需要大量的人力,因此客家人往往會聘請福佬人為他們工作,相互的關係也就非常微妙。

[白河鎮汴頭里
居民 葉吉瑞]
庄裡面的,以前也有一些比較好命的,比較不用出去外面工作的,就比較看不起我們客家人,如果說是普通的家庭就比較不會,因為要看我們生活。

但隨著公賣局對菸葉逐年減少收購,葉家的菸樓也漸漸頹廢傾倒,而葉家人也隨著就業機會的減少,從照片裡整個家族上百人同住的情景,變成現在僅有兩夫妻住在此地。

[白河鎮汴頭里
居民 葉吉瑞]
年輕人留在這邊就沒辦法生活,現在都這樣,這老房子就加減照顧,顧著地還在,還有不會長樹這樣子。

顧著,房子就不會雜草叢生,顧著,菸葉才不會被水淹沒、爛掉,當年先輩逐水、逐地而居,希望土地在水的灌溉下,發芽、茁壯、開花結果,不斷的延續著生命,而他們故事也將隨著水流,淙淙的傳唱著。

採訪/撰稿 陳君明
攝影/剪輯 洪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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