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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清朝到日治時代,一直都有來自唐山,或者台灣西部的二次移民客家人,移墾到蘭陽平原,但現在許多宜蘭客家鄉親都已不說客家話了,甚至遺忘了宜蘭歷史中的客家移民史,其實宜蘭縣境內至今,都還留著許多條由客家先人所開鑿的古老水圳,這些水圳雖然現今都已經水泥化,但是水圳所通過的地區,卻成了肥沃的耕地或是現代聚落,並且都還有極佳的灌溉功效,讓宜蘭的各種農作物,都能夠擁有極佳的品質和市場行情,而蘭陽地區到底有哪幾條寶貴的水圳,是由客家先人興鑿留給後代子孫的呢初冬時分、宜蘭縣三星鄉細雨紛飛,滿是綠意的田埂間,一叢叢青蔥看起來就像翠玉般清麗,白鷺鷥也無憂的在覓食著。靠著獨特的氣候與土質,近年來三星地區的青蔥品質獲得全國市場肯定而水漲船高,完全無污染的灌溉水、就是讓這裡的農作能夠如此優質的因素之一。
[宜蘭農田水利會
會長 呂天降]
這個地方是屬於三星鄉,三星蔥和三星的蒜、上將梨是全省有名,跟水質也有關係。
蘭陽平原屬袋形平原,三面環山、東側是東北季風迎風面,雨量豐盈,雨水落在雪山山脈和中央山脈山區後、除匯集至各大小溪河外,許多雨水還另從群山間滲入地表,經過各種地質層層過濾後,再從蘭陽平原各處的湧泉冒出,成為全國最佳灌溉水源之一。
[蘭陽博物館
組長 林正芳]
蘭陽平原靠山的這一帶,有非常非常多湧泉形成的「埤」、埤圳,這樣的一個湖泊的東西,先民就利用這些水,然後挖掘人工的河道、形成水圳,來灌溉宜蘭的農田。
長年研究蘭陽平原水圳的林正芳說、員山鄉的鼻仔頭圳,就是標準的湧泉型水圳,水質乾淨清澈,目前這裡除了灌溉功能外、也具有遊憩與親水等各種功能,先民在過去的日常生活也一樣十分仰賴這條水圳。林正芳和同樣研究宜蘭水圳歷史多年的「宜蘭文獻」總編李素月都表示、若追溯起宜蘭縣各水圳的開發歷程,也就會看見客家族群的墾拓史與生活型態。
[宜蘭文獻雜誌總編
李素月]
客家人清朝的時候來到這裡(宜蘭地區)主要是務農、耕田,耕田一定要用到水,所以說水和客家人的生計來說是有重要關係的,可說是直接的關係,除了生計之外,像日常的、我們這邊看到的鼻仔頭圳,這裡除了水多,以前也很多魚類、毛蟹等生物,也是當時客家人的食物來源之一。
據蘭陽博物館內史料記載,鼻仔頭圳自清光緒十五年開鑿至今已有一百一十八年,祖籍福建詔安的呂氏家族來到員山鄉除興建水圳、也在當地經商營生,還成了地方的富商之一。
[宜蘭文獻雜誌
總編 李素月]
除了這條圳(鼻仔頭圳)外,他們也有開米店,他們的米店和水也很有關係,因為他們家前面有一條水圳叫金大安圳,他們就用這條水圳來行舟,福佬語叫做駁仔船,載他們的米直接通到宜蘭市,到宜蘭市去賣米,他們算蠻有錢的,這邊就有人用福佬語說,「第一富周有藤、第二富呂青雲」。
除了蘭陽溪北的鼻仔頭圳確定是由客家先祖所興建外、清代的文獻資料也顯示,溪南冬山鄉地區有幾條水圳,也是由客家先民所建。
[國立宜蘭大學
教授 張智欽]
嘉慶十五、六年的時候,就開發到了蘭陽溪的南邊了,所以在靠山的、就是冬山到蘇澳那邊,就開鑿了很多的水圳,現在還看得到、還在使用的像是林寶春圳,還有八寶圳這兩條水圳就確定是客家人所建。
對宜蘭生態環境相當關心的宜蘭大學人文科學教授張智欽說,和蘭陽溪溪北的不同的是,溪南的水圳是由西部客家人所興建,溪南在地的文史工作者徐兆安也表示,百年前的冬山的確是客家移墾重鎮,連水圳也有兩百年歷史了。
[文史工作者
徐兆安]
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冬山鄉大興村,這裡的地理位置就是在林寶春圳和林吉記圳的中間,這兩條水圳到目前為止都還是東山鄉的農田灌溉、水資源的來源,這兩條水圳已經有大約兩百年的歷史了。
從新城溪的引水道經過分流口後、林寶春圳路線主要為北向,途經包括冬山村、南興村等區域,林吉記圳則是流經大興村、東城村等地,看見位在分流口旁的萬善堂,不禁令人感慨當年客家先民拓墾蘭陽的艱辛。回首台灣移民史,雖客家先祖有不少農工苦力,但當年在冬山開圳的林國寶,卻算是台灣西部的富有家族。
[文史工作者
邱彥貴]
這兩條水圳,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它是新竹縣竹北市這邊的六張黎、六家地區的林姓家族過去投資、經營與管理的,時間差不多是西元1810年代就是噶馬蘭廳建廳時,宜蘭劃入台灣行政管理的過程間所發生。
曾長年在蘭陽地區進行文史研究與田野調查的邱彥貴是新竹湖口人,對宜蘭縣境內所有的客家移墾歷史可說是研究得非常徹底,邱彥貴說、客家人不但在蘭陽留下了優良的灌溉系統,在地方傳統宗教方面、客家先民的影響至今都仍存在。
[文史工作者
邱彥貴]
宜蘭人很重視最早來開墾的先人,所以直到現在,林國寶的神主牌,都還被冬山鄉民奉祀在冬山媽祖廟裡,他們尊稱為開基墾主,表示他是冬山、尤其是冬山市街地區為主要範圍最早的開墾者。
[前新竹縣長
林光華]
林秀春,算是他(林國寶)的子侄輩,一起打造了大圳,叫做林寶春圳,寶就是紀念他林國寶,春是紀念林秀春,當然大圳之外還有橫圳,橫溝橫圳四通八達,這樣灌溉才方便,宜蘭開墾除了吳沙,可能他(林國寶)就是第二位,在宜蘭的文史中全都有記載。
新竹縣前縣長林光華對將近兩世紀前的宗親先人事蹟都仍如數家珍,只是當年分家去了冬山的林氏後代早已成為福佬客,但冬山媽祖廟右殿中供奉的林國寶牌位,也算為歷史做了交代,就像舊名「阿兼城」的東城村,一樣是為了紀念當年隨林寶春鑿圳墾荒的客家先人范阿兼而命名,到現在許多冬山鄉民仍以「阿兼城」來稱呼東城村。
冬山鄉的另一水圳八寶圳,開鑿年代與林寶春圳十分相近,但八寶圳並非家族或集團獨資興建,而是當年的客家佃農集力興築完成,八寶圳灌溉區域至今仍包括冬山鄉丸山村、八寶村與太和村等地。在許多農地都已休耕的現在,水利與各有關單位便以綠美化造景的方式,來妝點地方水圳、增加親水功能。
許多台灣歷史的研究學者與專家都認為,水利灌溉設施的完整建立、幾乎視同土地拓墾的完成,時至今日,雖然各條古老水圳都已水泥化、老水車也成了觀光設施,客家鄉音更是難以復見,多數人也已忘記客家祖先在這裡的篳路藍縷,但若是從宜蘭水圳的故事再回頭看歷史、客家先民的智慧,卻似深深的烙印在蘭陽平原上、永遠的難以抹去。
採訪/撰稿 李一凡
攝影/剪輯 彭晉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