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一位父親為了爭取女兒監護權,在台北車站前的天橋上,作勢要往下跳的畫面,許多人都印象深刻,當時透過各家新聞台的現場連線報導,讓跳天橋事件,成為大家關注的話題。改編自這個社會事件的電影「不能沒有你」,刻畫在底層打拚的小人物,如何對抗現實制度的不公、及環境的艱難,仍然不放棄希望的故事。事件主角不是客家人,但由於導演戴立忍與本片主角陳文彬、配角林志儒,就是來自不同的背景與族群、十幾年的好朋友,三人總是各自用自己習慣的語言--華語、客語、河洛語交談,毫無阻礙,因此角色設定為兩個從六堆鄉下到高雄打拚的客家人,呈現台灣實際的族群以及語言表現。<「不能沒有你」片段>
<社會不公平啦,走,我自己的女兒要你來管嗎,我們讀書又怎樣,工人又怎樣,找總統也沒用,找立委也沒用,對峙了將近半個小時,將近半個小時,要我女兒讀書而已又怎麼樣,回去。>

五年前,一個父親為了爭取女兒的監護權,南北奔波,向政府 立委陳情未果,於是在台北車站前的天橋上,不惜以生命來捍衛的這一幕,透過新聞媒體的現場轉播,震撼了許多台灣人的心。

<往前 往前,往前 向上,先生 先生,請問一下,你為什麼要那麼委屈,先生,你有什麼委屈可以跟我們電視台說,先生,社會不公平啦,社會不公平啦,社會不公平啦,爸爸,爸爸,不要啦,爸爸,妹仔 妹仔,妹仔 妹仔,妹仔 妹仔,快啦 快啦手銬 手銬>

[演員
陳文彬]
那一幕我自己被壓在地上的時候,導演喊卡了以後,我真的是自己掉了眼淚,就是喊「妹仔」那樣,我是真的自己掉眼淚,我掉眼淚,是應該是說,陳文彬為李武雄這個角色掉眼淚。

電影「不能沒有你」,從真實社會事件開展而成,那樣令人驚心動魄的畫面,媒體瘋狂片面又殘忍的報導呈現,以及人們再如何都只是飯後話題的「關心」方式,讓身兼導演與編劇的戴立忍及男主角陳文彬,都想要藉電影找回社會漸漸薄弱的同理心。

[演員
陳文彬]
那個時候我初為人父,那可能是同樣做為一個父親的心情,所以我讀到了這則新聞,我還沒有讀完我的眼淚就掉下來,所以我的太太就告訴我說,這是一件很感動人的事情,如果有機會的話,應該要把它寫成一個電影劇本出來,讓更多人知道這個事情,讓更多人知道,這個父親並不是當初被媒體,被整個台灣社會大眾所妖魔化的那個父親。

[導演
戴立忍]
我拍這個電影最大的一個希望就是,能跟這個,大的 冰冷的體制,能夠有一個對話,或者互動,那麼或許能夠讓,讓這整個制度被架構的過程當中,它能夠有一些,有一些不要那麼冰冷,不要那麼,那麼沒有溫度。

<沒問題吧,小心一點喔。>

電影裡主角李武雄是一個無照潛水夫,在高雄旗津以打零工為生,居住環境破舊不堪,不過父女倆能相依為命就很滿足。

<爸爸,嗯,學校有在教游泳嗎,學校喔,應該有吧,怎樣,你想要學游泳喔,因為,因為你在海裡都好久,我想跟你在一起,妹啊 爸爸問你喔,我看妳每次都趴在那邊,你真的看得到我嗎,看得到啊,海水那麼深你怎麼可能看得到我,我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就看得到。>

李武雄與同居女友生下女兒後,女友就不告而別,隨著女兒長大入學問題的到來,他要幫女兒辦理戶籍登記時,才發現女友早已結婚,照法律規定,他無法登記為監護人,於是他四處陳情,卻被互推皮球的政府、不近情理的官僚,逼上絕路。

<拜託一下,你幫我通報一下,我在這裡等,一下子就好,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立法院不用開會。>
<李先生現在是這樣子的,這個案子呀,我們已經移交給社會局了,所以這已經不是我們承辦的業務了,那你要去社會局辦理喔,你今天去台北找官員,去找總統也沒效,我哪有什麼問題,我跟孩子在一起有什麼問題,我是她父親,我是她父親我有什麼問題,要驗血不然你們拿我的血嘛,拿我的血去驗嘛,這什麼法律,我是孩子的父親還要你們說了算啊。>

曾經他也想找媒體幫忙,卻被無情的狠狠的潑了一盆冷水。

<先生,不好意思你們是電視台的嗎,對,麻煩你能不能幫我把這東西交給王組長,王組長對,王組長,你跟他說我高雄來的,我姓李 謝謝,你拿給王組長他就知道了謝謝 謝謝,沒關係你跟他說,先生 先生,我們是政治線的,不認識什麼王組長,請你去找社會線的走,不然你找警衛好不好。>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你和妹仔的戶口放在一起,你要知道喔,你現在和妹仔一起是非法的,警察可以抓你吶,真的喔,有這麼嚴重喔,妹仔 去跟媽媽住啦好不好,妹仔去跟媽媽住好了,對啊,去跟媽媽住就不會有那麼多問題了啦,妹仔,去跟媽媽住啦。>

這樣的故事其實並不特別,我們沒有注意的角落裡它們正在發生。真實事件的主角不是客家人,不過在「不能沒有你」中,則是將故事角色設定為,從屏東鄉下到高雄城市打拚的客家人。

[導演
戴立忍]
財哥這個角色,是我自己添加上去的,那我一開始就想要找林志儒嘛,那我就在想說,因為我習慣會針對演員去寫劇本,阿儒身上有太多特性可以融合,包括客家,包括整個,他連主角的設定都被他拉進客家。

[演員
陳文彬]
當他(林志儒)使用客家話的時候,使用他的母語的時候,他整個人是非常跳出來的,他就說他要用母語,那我們也覺得為什麼不。

<怎麼 有找到嗎,你這樣找找得到話的,屎都可以吃了啦,---,沒用啦,你自從關出來以後找過多少間了,在高雄還有多少間你要去找。我要跟你講多少次你才會聽,呆子拿井水去補河水你怎麼這麼呆啊,阿財哥,你明天有空嗎,什麼啊,你又要去社會局喔,總統府你都去過了,社會局有個鳥用。要去你自己去 我沒空。>

[演員
林志儒]
我覺得,真的有差,一樣的東西我用國語來講跟用客家話來講,用客家話講比較好看你知道嗎,以觀眾來講,你用客家話來講比較有力量,比較有力量,那個煽動力反而比國語強。

「不能沒有你」,約有30%使用客語,不過除了客語之外,劇中也在在呈現出客家元素。甚至連詩人曾貴海也說,這是一齣,比「一八九五」更客家的電影。

[二零零八高雄電影節
評審 曾貴海]
客家人在台灣,未來可能發生的離散的悲情,這個悲情要是沒有改變,客家人會消失在都市裡,所以這部電影呢,很深入的討論說,到客家社會的結果,因為現代化 都市化,客家人不講客家話,客家人自己的文化慢慢消失了,所產生的一個結果。

[演員
林志儒]
客家人的很多出口在很多奇怪的地方發射出來,就像我們(故事)裡面的人啊,他一直擠壓一直擠壓到受不了的時候,他沒有什麼方法了,他在天橋上啊,我覺得這個是很典型的一個客家故事,客家人做出來的你知道嗎,所以看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哇 這就是客家人的性格。

林志儒從李武雄這個角色,看到許多城市客家人的影子,習慣去隱藏自己的客家身分,與另一位有強烈客家意識的阿財哥,形成許多客家人都心有戚戚焉的對比。

[演員
陳文彬]
所以在李武雄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只能去找阿財哥,那阿財哥也介紹他去找客家的(立法)委員,客家的,所以裡面有一句話說,「你放心啦,客家人一定會幫客家人啦」。

<妹妹啊,妳聽得懂客家話嗎,她聽不懂,聽不懂喔,你的客家話恐怕很少說了,很少,阿財哥說,叫我來找你啦,好啦,我們院裡剛好有事情,甲級動員,不去會被殺頭,你放心啦,你有什麼事情,我一定會幫忙。>

[演員
林志儒]
可能是我的客家意識比較激烈,所以呈現了客家很多,客家人在社會上很多型態上的話,是大家比較沒有看到過的,不是什麼相夫教子,勤勞 樸實 節儉這樣,那都是書上寫的啦,可是真的我們在社會上看到的客家人,因為客家人他在討生活中,你就看到不一樣層面的客家人,他對很多事情的處理,那雖然有一點殘酷,不過可能客家人都知道真的是這樣。

另一個挑戰是,導演戴立忍,選擇以「黑白」色調呈現,這對習慣於被五光十色餵養的觀眾來說,可能並不討喜,不過戴立忍希望,還原到最基本的狀況,讓觀眾更專注的進入人物的世界。

[導演
戴立忍]
因為它太殘忍了、太靠近、太殘酷、太真實了,所以我們習慣去忽視那個殘酷,忽視那個真實,那這樣子的話,這個故事背後的東西沒有辦法傳達。我單單看那個勘景照,我把它排列在我的電腦上面,就已經讓我覺得有點,喔,啊,連我一個做為創作者的人,我都會有一點點,怎麼辦,這種,所以我就試著改變它的色調,改了幾種,後來我把它改成黑白,發現喔 對。

[演員
林志儒]
這個故事的本身很容易做到哭哭啼啼,每個人從頭到尾嗚 這樣哭出來,他不要這樣做,他不要這樣做,他會覺得用一個距離,用一個距離,你靜靜的看,沒有壓力的看,看到後面,那個感動會到很裡面去。

[導演
戴立忍]
如果收尾收在他們擁抱了,收在一個Happy Ending,收在一個他們團聚了,從此快快樂樂的生活,就是那會讓我覺得,我讓觀眾進戲院來,觀眾進戲院來,他們有了一個起伏,他們有很多思緒等等情緒,到最後在電影院裡面完成,他們走出戲院,那這個事情就太可惜了。

簡單,卻更能引發共鳴。戴立忍留下一些想像空間,希望讓觀眾帶著情緒、帶著一些省思離開戲院,藉著這對父女的故事,來突顯更大的社會議題。因為,這樣的故事不會結束。

採訪/撰稿 林秋伶
攝影/剪輯 洪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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