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詩人葉莎,即將和排灣族的頭目結為親家,而女方(女家頭)為了讓排灣族傳統婚禮留下紀錄,決定以完整古禮來舉辦。兩個族群,信仰、語言、文化都不同,現在要成為一家人,過程中當然經歷了不少觀念磨合、溝通,來看看我們客家詩人家族要迎娶東排灣族公主,有多少特別的故事。
新郎倌 張曜東
我原本想說公證就好,我原本沒有打算要結婚的,在認識她,還沒有決定要繼續走下去的時候。
新娘 蔡雅雯(左)
原本想像就是白紗、婚紗啊這樣子,然後可能就是教堂這樣子有一個互相的誓言,
婚禮集錦+清唱襯底
張曜東桃園市龍潭區的客家人,蔡雅雯台東縣太麻里金崙村松子澗部落排灣族頭目的女兒,他們原本想以最簡單的方式完成婚禮的,最終還是在女方家長的堅持下,以傳統的排灣族古婚禮完成了終身大事。
新娘母親 謝秀花(左)
像我們本村已經是99.98%甚至是99,都已經是改信西洋宗教,已經很少在做,我們自己的文化,那我們自己的宗族就是頭目家的話,如果不透過這樣,孩子的結婚,讓孩子去感受那種我們的傳統,或者是找回我們過去失去的這種的傳統,我的孩子離開家鄉,以後她的後代不是我們的族群,忘得更快,她也沒有什麼歷史可以告訴她的孩子。
生活崇尚簡約的葉莎,卻要為了兒子以部落古婚禮迎娶排灣族公主,部落的繁文縟節著實讓她嚇了一跳。
新郎母親 葉莎(左)
第一次會面以後他跟我提出條件以後,我是真的有嚇到,我有一點要打退堂鼓(嚇到你的是什麼)嚇到的第一個就是金額,金額,還有它的習俗,多到嚇人,多到嚇人,光是這樣一講,我們就已經嚇到了,我就有一點打退堂鼓。
將檳榔、酒和檜木灰準備妥當,部落族人一早就上山將砍好的竹子載到婚禮的會場,依照尺寸裁好,等著老祭司祈福,選定位置之後,才動工搭設鞦韆。
新娘父親 蔡念日(左)
我們東排灣族來講,我們東排灣族為什麼叫東排灣族,因為是有跟卑南族、排灣族的祖先通婚之後的後裔,叫東排灣族,因為在東排灣族的習俗裡面,頭目家或者是貴族的家族裡面的女兒出嫁的話,要搭鞦韆,這是代表一個身分。
祭司口中念念有詞稟告祖靈,蔡家將要在此辦婚禮,要在此搭建鞦韆,祝福來參加婚禮的人都能平安,過程都能圓滿順利。
部落祭司 陸清慈(右)
鞦韆的腳在哪裡,要固定在哪裡,一定要做確認,不能再改了。
正當祭司邀請祖靈來為新人祈福時,80多歲的老祭司,突然失態的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蔡爸爸在一旁輕拍著老祭司,但祭司依舊情緒激動著,事後他說當時落下的是歡喜的眼淚,因為雙方的祖靈都來了。
新娘父親 蔡念日(右)
我太太排灣族跟我卑南族的祖靈,都來了,就是說來這邊祝福,所以祭司很高興就是說祖靈那麼多,來這邊,來祝福我們今天的,要搭建鞦韆以前的這樣的祈福儀式。
心裡面現在感到很平安,感覺到就好像有他們在這裡一樣。
儀式告一段落,這時老祭司才語重心長地責備起雅雯的爸爸,準備過程太過倉促,簡單。
部落祭司 陸清慈(右)
這麼隆重的工作,應該要有這種3樣的供品,所以你竟然沒有,根據vuvu所辦的,累積下來的一個經驗,我們還是要辦,但是我們要以無形的方式來辦。
老祭司說,祭典儀式的過程順序,關乎的是傳統習俗和文化傳承,因此每個步驟都要做到位,一點都不能馬虎,
新娘父親 蔡念日(左)
必須要一個一個記起來就是說,以後要做這樣的祖先的這樣的傳承的時候,事前的準備一定要非常的順,一定要有很好的這個步驟順序。
張曜東母親 葉莎(左)
其實很多年輕的原住民,也不知道他們排灣族的,從頭到尾完整的那個形式,結婚形式到底是怎麼樣,他們不知道你知道嗎,所以我覺得,他跟我講這個理念的時候我滿認同的,我認為就是說,他那個使命感很重要。
是一個一個拿出來是嗎,不是整個搬出來,不是,那我會,那我會,我還以為整個這樣。
雖然有許多的工作,葉莎的親家都先準備妥當了,不過下午才剛風塵僕僕,從桃園開了8小時的車來到金崙,就趕緊來幫忙準備結婚聘禮用的小米粽。
Cinavu,這個叫cinavu,叫做cinavu,cinavu 是不是我們客家人的粄是一樣的意思,一樣。明天晚上要那個,年輕人要跳舞,告別單身晚會要給大家吃的啦。
將豬肉包進小米作粄皮,再月桃葉包裹起來,原住民的小米粽,有點像是客家人的「粄」,是很日常的米食,舉凡年節喜慶、敬神祭典都少不了它。
現在的客家人應該,應該,年輕人應該沒有幾個會做粄了,所以看到他們原住民苦心的一直在維持他們的傳統文化喔,其實內心滿感動的。
好,放下,放下 我幫你用,你給我。
雅雯的大姨媽一邊教葉莎怎麼蒸煮小米粽,一邊解釋象徵的意義。
這個是孩子這個是爸爸媽媽,這個爸爸媽媽,代表這樣子,所以他有多子多孫的意思嗎,對,還有年糕嘛就是很黏,綿綿密密感情很好,對。
在排灣族傳統婚禮中,女方的家人只要負責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好了,但無奈公主嫁的是客家人,體諒葉莎對部落文化全然陌生,因此幾乎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得女方自己包辦。
新娘母親 謝秀花(左)
光是預備那個(禮服),我們這些珠繡啦,其實都是時間不夠的,像我們這個,都是自己繡有沒有,一針一線這樣去把這個珠子,這樣子縫製起來,然後做自己家族的圖騰,然後每一個做媽媽的都要為,特別為女兒,做一個結婚要要用的整個服飾,那不是半年就OK的。
葉莎不好意思地說,自己像是來作秀的。
新郎母親 葉莎(左)
我就跟她說,你要留一點事情給我做,她說,你會做嗎,因為我有很多朋友要來幫我做,結果她就剩,留頭花啦。她有和我說頭花她要留讓我做啦,不知道有幫我偷做了嗎,我也不知道。
這是第一個嘛,黃白紅對不對,反正中間一定要白的就好了。
記者 邱月華
原住民是一個非常講究頭飾的民族,它不僅代表地位,也是美麗的裝扮,因此在慶典中,花環一定是不能少的。為了要將排灣族的公主娶回家當媳婦,客家詩人葉莎約了三五好友,正現學現賣的在做花環,要在婚禮中獻給女方的家人。(老師,來得及)?
新郎母親 葉莎(左)
努力做,應該來得及,雖然是說精神上壓力很大,所以我找很多朋友大家來幫忙,主要是我們的眼睛有點年紀,穿針都有點困難。
排灣族是個喜愛分享族群,會在婚禮的過程中,將花環分送給親戚朋友,表示祝褔。
新娘母親 謝秀花(左)
我們喜歡分享,我們的族群是屬於分享的一個族群,把這個祝福分享給別人,別人好,這個祝福好,那個那個大家的祝福很多加起來,放在我的身上的話,我就是最被祝福的人這樣,分給100個人,就回來100個祝福這樣子。
要回來100個祝福,就得先縫製100個花環,還好有許多義氣相挺的朋友來幫忙。
文字工作者 張典婉(右)
看到我們所有的人,從哪裡來你知道嗎,從馬祖,坐船、坐飛機,坐火車所有的人從台北,還有南部各處,全部人差不多花了3天才到這裡來。
戴起老花眼鏡,這群平常好舞文弄墨擅長的文人雅士,拿起針線來趕製手工花環就顯得笨拙了。
新郎母親 葉莎(左)
要學做粄,要學他砍柴,學跳舞學做頭花,全部都是我們以前沒做過的。
我以為你雅雯要嫁,你心裡捨不得躲在家裡偷哭,沒有捨不得啦,小孩子高興就OK了啦。
原來要去洗頭打扮的vuvu(外婆),看到一群朋友在縫製花環,也走了過來閒聊幾句。
這個是要給女方的親戚。
葉莎看到vuvu來,趕緊把留她下來,央求她惡補婚禮要跳的舞。
你的左手要放在人家的右手,那我要拉誰,這樣對嗎,不對不對,我覺得我們有一個錯了,對啊,那個,這個,右手,對啦,你的左手要在下一個人的上面,預備,開始。
七手八腳動作紛亂,就連左右手都搞不清楚了,跳練起起舞來像是有肢體障礙人。
還有四步舞,我們不是要跳四步舞嗎,四步舞,更難,晚上再練好了。
深怕練習不夠,在婚禮當天漏氣,葉莎還催促著vuvu教更難的舞步,葉莎說,不會就盡力學啊,正是這種傻勁和誠懇的態度,才讓原來反對孫女嫁給客家人的vuvu,點頭答應。
新娘母親 謝秀花
她聽到說她的孫女要回來了,然後有要帶朋友,她很高興,然後她就回來的時候就問她,是哪一個族群的啦,就我女兒就說。是北部的啊,客家人。她的vuvu(外婆)就直接講說,不要好了這樣,不要好了這樣,後來,之後有這樣子互動之後,我們發現,葉老師他們很誠懇。
蔡家老屋前,火熊熊的燃起了,預告著告別單身之夜即將開始,異族聯姻正式開始倒數計時。
採訪/撰述 邱月華
攝影/剪輯 羅應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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