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連埤位於海拔470公尺的山上,一群從桃園、新竹遷移過去的客家人,依著雙連埤開墾、生活了四、五代人。那裡生態豐富,台灣三分之一原生水生植物種類,都曾在那出現過,被稱為水草王國。民國八十幾年,雙連埤被外來地主整地、放水造成生態危機,即便當初一群保育人士積極搶救,把種源保留下來,至今這些生物仍回不了它們的原生棲地。而保育和農民生計之間又有什麼衝突、如何創造雙贏,一起來看。
大雪紛飛,成了一片銀白世界,彷彿置身北國,一月底一波帝王級寒流來襲,台灣許多地方都降雪,就連這海拔僅僅470公尺的,宜蘭雙連埤,也下起了不曾有過的大雪。而眼前這個山中小聚落,其實是個道道地地的客家庄。

[文史工作者
彭名琍]
我們這裡客家人就有,這邊很多就是,姓羅、姓鄒、姓高和姓吳這四大姓,互相之間都有親戚關係,因為以前這山上沒有人要嫁到這裡來啊。

雙連埤客家人,大都來自桃園楊梅、新竹關西,當時日本人也剛好要募人來此開墾,他們也就在此落地生根。

[文史工作者
彭名琍]
所以有水的地方就會有聚落、有伙房,你有水你才能耕種,才能夠,所以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那時候有兩個陂塘的時候就想說,這裡風景又很漂亮,這裡又剛好是一個坳,山坳,所以他們就在這裡耕種。

[雙連埤居民
高國煌]
以前阿公那些,硬開墾出來的,這樹林欸,以前樹林欸,開墾出來的。

[雙連埤居民
鄒運程]
我阿公的時候來,什麼都沒有,也沒有這路啊,翻山越嶺來喔,當時開墾(的時候)這全是樹林==ns==

85歲的鄒運程,在雙連埤出生,家族從楊梅過來。

[雙連埤居民
鄒運程]
以前這裡都是田啦,都是種田的,種田種到後來,那水圳沒去修,壞掉了,沒辦法修理了,就這樣,就沒水來,就放它荒掉了,種別樣,種這個菜啦。

[文史工作者
彭名琍]
它以前這裡有上埤和下埤,有兩個埤,因為下埤就陸化了嘛,就沒水,乾掉了,所以就剩這上埤。

波光粼粼,襯著遠方山景,甚是美麗,雙連埤是個千年老湖泊,面積17公頃,曾經這裡記錄到112種水生植物,占台灣原生水生植物種類三分之一,有水草王國之稱。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主任
莊育偉]
這邊山上干擾又少,又一直下雨,溼度又高,那候鳥就會常來,它就快陸化,它既然只到一公尺到一公尺半(深),所以呢,如果候鳥在水面上一大便,就會,種子可能就跟著大便下來。

[照片提供 雙連埤生態教室]
候鳥帶來豐富物種,在雙連埤落地生根,日久年深,老湖泊也形成了特有的「浮島」景觀。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主任
莊育偉]
它原本可能在湖域旁邊,一些,一些禾本科植物往水面上長,長長長長,一直變成好像一個草毯,浮在水面上,可能颱風來之後呢,它就被,可能就被扯離出去了,可能在湖的中間。

[照片提供 雙連埤生態教室]
全世界只有德國和台灣有可漂移的浮島,以前日月潭也有,後來被剷除,現在僅剩雙連埤有浮島。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主任
莊育偉]
那雙連埤三面是山嘛,所以可能風在吹,它就形成一個地形風,可能會這樣轉,或是這樣轉,然後最後就糾結在一起,它卡在一起,那原本是陸地的植物,它會爛掉,泡在水裡面久了會爛掉,可是水生植物很多。

[照片提供 雙連埤生態教室]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副主任
許元俊]
那可以看到上面很多一顆一顆小小的捕蟲囊,那綠色的部分就代表它還沒有吃過蟲的,那它就用那個囊呢,來抓這個蟲,黃花狸藻,因為它會開一個,它開花的時候,會像這樣抽出一個花軸,上面會開一朵小小的黃花在水面上。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副主任
許元俊]
它的葉子看起來就跟蔥很像,對啊,以前它在田裡其實長滿多的,是人家還滿討厭的一種雜草,然後它的名字叫做田蔥,它裡面有很多一格一格的氣室,那這個結構呢,可以幫助它把外面空氣中的,外面的空氣呢,直接傳達到它底下的根的部分。

這些種在小水盆的植物,都是從雙連埤搶救出來的,只是現在都回不去雙連埤了。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副主任
許元俊]
那因為它早期是屬於私人地的時候,有被人家人為整地過,除掉過,我們協會有非常多的志工,去幫忙,把這些水生植物呢,搶救到別的地方去,把種源保存下來。

民國80幾年,外來的地主不斷開挖、放水,水生植物大量死亡,現在物種剩約一半,數量也減少許多。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副主任
許元俊]
它現在裡面有太多的一些外來種魚類在裡面,所以造成現在這些水生植物很難回到雙連埤的水裡面,因為它會被,只要嫩葉長出來,就會被那些魚吃掉。

加上原本平緩的雙連埤被整地後,坡度變陡,不利蓴菜、野菱等生長,現在這些小水盆就成了它們的避難所。還有原本種在水岸邊珍貴的水社柳也無法倖免。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專員
黃裕閔]
那時候因為地主他要,他要開發嘛,所以很多很老的樹,都被,都被那時候都被搶救,然後移到,移到平地,平地去種這樣。

[照片提供 雙連埤生態教室]
後來才又慢慢種回來,荒野協會進駐後,也找志工一起參與復育行動。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專員
黃裕閔]
我們把中間比較,長得比較茂盛的,我們把它移回去水岸邊種,所以現在已經移回去大概,大概快一百棵的水社柳回到水岸邊。

水社柳是台灣特有種,喜歡有水的環境,估計全台剩不到一千株,它是雌雄異株,復育時得種在一起才行。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專員
黃裕閔]
不能全部是公的,也不能全部都是母的,這樣才,復育讓它們自己,之後才能自己去授粉,去繁衍這樣。

雙連埤發生生態危機後,民國93年宜蘭縣政府用五千多萬元,將雙連埤徵收作為保護區,只是過程不是太順利,引起居民抗議。

[雙連埤居民
鄒運程]
它硬要徵收去,徵收去,便宜便宜,兩千元,兩、三千元怎麼可以,我做到要死,祖先來開墾,也幾代人了。

[雙連埤居民
鄒慶蘭]
祖先辛辛苦苦開墾來的,以前日據時代就有,就開墾來的,捨不得放棄啦。

[雙連埤居民
高碧珠]
遊覽車去十幾趟,去台北抗議啊,立法院啊。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主任
莊育偉]
第一個什麼是保護區不清楚,那可能,劃設之後變公有地,那我祖產、我的權益會不會消失,那現在保護區範圍這麼大,以後會不會擴大,一定會很多的,的擔心跟,跟猜測。

民國99年,荒野承租已廢校的大湖國小雙連分校,正式進駐雙連埤,推廣環境教育、做志工訓練,希望有更多人一起來保護這裡。

你知道哪一個才是土肉桂嗎,應該是第一個吧,第二個,這個是土肉桂,甜的才是喔,對啊,第二個才是嗎,比較沒味道那個就是。

它用這石頭蓋的,是石頭屋,然後為什麼要用石頭來蓋這個房子,冬暖夏涼,這是原因之一啦,就地取材,就看旁邊就知道,還有你剛地下踩過的地方,我們這邊石頭非常多。

[荒野保護協會 志工學員
楊哲瑋]
所以現在的湖跟以前的湖,差很多,如果可以的話,就是盡一分心力去保育、去復育一些,原本在這邊的那個動物或者是植物這樣。

只是設保護區的爭議,讓在地人對於外地人的不信任延續至今,也讓協會人員吃足苦頭。

[雙連埤居民
高國煌]
我們不是那麼歡迎那些人,(為什麼呢),晚上吱吱喳喳,喔,人睡不著啊,燈拿著全村跑來跑去啊,吵人啊,(是喔),對啊,還有草也不能除,什麼不可以,喔,可能有他的目的啦。

[雙連埤居民
鄒慶蘭]
有許多人員都在那邊看守啊,說叫你們不要把它破壞啦,怎麼啦,怎麼啦,這我耕種的地全部都是私有地,在這裡,沒有加減做一些,為了生活嘛。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主任
莊育偉]
那,因為剛來的時候他們也不認識我們,所以他們也不知道,欸,保育團體在搞什麼鬼,保育團體,不就是為了幾朵花,幾隻鳥,幾隻,的幾棵樹,不顧人類死活的團體嘛,他們很多,很多人的觀念是這樣,所以他們也在觀望,我們在做環境教育,到底在幹嘛。

後來慢慢和村民培養感情,心結才漸漸解開。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主任
莊育偉]
聊聊天、買買菜,或是到後來就,什麼幫他們家,他電視壞掉了,弄天線、修電視,車子卡在田裡面,開車把它拖出來,慢慢建立,他們就會發現,你們也不是壞人嘛。

[雙連埤居民
鄒慶蘭]
他就會打招呼啊,說早啊,你們辛苦啦,什麼的,種菜很辛苦怎麼樣這樣,(所以以前的印象和現在的印象有不一樣了),對,有有有,差很多。

莊育偉認為,環境教育是長遠的投資,但有些事情必須立即改善,像是保護區維護等等,而他深知,保育如果不和在地結合,只是徒然。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主任
莊育偉]
像你跟他說,阿公,我們要保護生態環境,讓這邊的水質變好,讓那魚啊、蝦啊回來,這樣子好不好,他會覺得,嗯,做這個要幹嘛,我倒不如要花時間,把我們的菜顧好。

[照片提供 雙連埤生態教室]
村民多以慣行農法耕作,但這裡是宜蘭平原的水源頭,一場雨就可能把汙染物帶到下游。雙連埤生態豐富,能觀察到台灣三分之二蛙類,也曾記錄到台灣四成的蜻蜓種類,更有許多保育類動物。為了保護環境,也考量農民生計,荒野協會希望農民改以無毒方式耕種,並且幫忙銷售。

阿公他們挖回來之後,就像這樣,看到每個都這樣,所以第一個步驟的話,種一顆一顆的,就要給它剝開來。

[雙連埤居民
羅瑞雄]
(他們幫忙你賣,有比較好嗎),喔,差很多喔,以前我,我自己種、自己賣,就拿到路邊賣,客人來一直翻一直翻,翻到皮都掉了。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主任
莊育偉]
那一直講,一直跟他溝通,其實沒有用,我們就幫你賣,他們的觀念有點就是,那個地瓜以前在養豬的,那個一斤不是18塊、20塊的東西嗎,那你現在賣到40元,有夠夭壽的,對 這樣,他們覺得,欸,怎麼可以賣到這麼貴的價格。

羅瑞雄和荒野合作五、六年了,雖然一開始有疑慮,還是想試試。

[雙連埤居民
羅瑞雄]
不是說怕怕怕,我們就試看看嘛,要是可以,我們就來,來聽他的指導嘛,如果不行,我們就放棄,這也沒什麼。

(沒灑藥),嗯,(自己種),沒有灑藥的,自己吃的,吃不完拿來賣,(喔),假日,假日,星期日、星期六啦,你們看到那個白菜這樣蟲吃的,(蟲吃的,哈哈),吃到坑坑洞洞。

此外,荒野親子團也來幫忙,除了和農民租地自己耕作,讓小朋友體驗,另一方面也以一定金額與農民契作,不論產量多少、不管作物美醜。

那這一個呢,胡蘿蔔,對,這個是胡蘿蔔,這也是,我們有撒一些胡蘿蔔,所以這個是胡蘿蔔,這不要當雜草拔掉囉。

[荒野保護協會 宜蘭親子團
大 熊]
親子團的契作,面積大概是五分地,它是從去年才開始,那目前大概有250個家庭來參加,主要的目的是希望這些農友們能夠轉型做有機農作,那轉型做有機農作,為的就是要保護這邊的水質,所以對於荒野伙伴來說,環境保護的議題,大於說我們到底種出來的成果,這對我們來說,環境才是比較重要的。

[雙連埤居
高國堅]
都做有機的,都沒有噴農藥,對,蟲吃完,收成比較少,那個都不算在內的,它的親子團,每家人出一些出一些,要那樣,好玩好玩,種給他自己來採。

荒野有自己的志工和平台,莊育偉擔心的是,如果哪一天荒野撤退了,通路就消失了,因此希望居民能形成共識,打出自己的品牌。

[荒野保護協會生態教室 主任
莊育偉]
都是一個無毒的食材,那雙連埤的食材有名之後呢,變成,今天保育團體如果不在這邊的話,有市場的需求,民眾還是會跟他買,他們就會願意種下去。

這樣路才能走得長久、保育也才能永續。雙連埤擁有豐富的動植物生態,經過十幾年的復育,還恢復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荒野認為,只要把自然還給自然,就能找回曾經的水草王國、蛙類天堂,而人類自會是最大的受惠者。

採訪/撰稿 林秋伶
攝影/剪輯 蔡裕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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