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的夏天,當時還在讀工業設計系大二的徐嘉君,參加能高越嶺健行時,看到一棵從溪底拔地而起的高樹,十分讚嘆,之後她開始進修植物課程,還考上台大植物研究所,畢業後在林業研究單位任職,直到2014年遇到一群攀樹夥伴,一起探索台灣的樹冠層,拓展了她對樹冠層的研究高度,今年偶然得知,南投信義鄉神木村有一棵近千年的大樹,她召集了攀樹的夥伴和業界最強的光達科技團隊,一起爬高高,要替樟樹公留下永恆的紀錄。
一路顛簸的進入神木村,行過亂石礨礨的河床地,徐嘉君帶領著客家爬樹團,和移動測繪技術團隊,來到樟樹公前集合,要利用光達技術,來測量神木究竟有多高,這可是全台首例。

[測量技師
蔡欣達]
很少會結合影像跟光達,也就雷射掃描的方式,然後同步來進行,單一樹木的測量工作,所以這的確是,在國內算是真的是,算是個創舉。

因為樹林裡,有很多的障礙和遮蔽物,最是考驗測量者的技巧能力和經驗。

[畫面提供 自強工程顧問公司]
[測量技師
蔡欣達]
它困難度主要是,第一個,樹林之間會有遮蔽,那像我們看到,我們這棵神木後方的樹林,它都是遮蔽住的,那我要從後面去做掃描的話,就會比較困難,我必須去找到一些小縫,那另外一個困難點就是說,它的影像,當我們使用空拍機去做拍攝的時候呢,空拍機有時候,必須要很接近這棵樹木做拍攝,因為它必須要避開很多障礙。

一到目的地,大伙就忙碌不堪,客家爬樹團忙著穿戴裝備,科技團隊則忙著架設器材,因為這除了關係到,測量的精準度外,也攸關人身安全。

[客家爬樹團 團長
徐嘉君]
像這樣的闊葉樹啊,它上面有很多,有的沒的嘛,就有動物啊,昆蟲啊,然後很多植物嘛,那植物就附生植物有的有刺,有的。像它喔,上面那個累積的土壤都幾百年厚啦,都很厚,那所以你在爬這種大樹的時候,通常都灰頭土臉,它結構上爬起來就很困難,你要移動到不同的地方也很困難,然後第二點,它是一棵神木啊,神木我們都很敬畏。

徐嘉君是這次測繪行動的召集人,到處去爬大樹,窺探樹冠層的未知,這是她的工作和興趣。

[客家爬樹團 團長
徐嘉君]
做研究我也是希望,我去做比較少人做的研究,那森林樹冠層的研究比較少人做。其實在那邊看到的昆蟲跟動物,通常都是新種,因為很少人去那邊調查嘛,那邊的動植物,牠們也很少下地,所以就是,所以其實這個也是我之前一直被問說,為什麼想要做這方面的研究,就是因為它太多未知的有樂趣的地方。

[客家爬樹團 成員
羅際煜]
繩子如果架好,全部會,用自己身體的重量來試繩。看它安(不安全),我上面的,那個固定的地方,有沒有很牢靠。

細心的檢查攀繩,要做好安全防護。

[客家爬樹團 成員
羅際煜]
繩子架好了,不管是我在下面固定,或是在上面固定,做固定點,架好了以後,我人要上以前,我會去,每一條繩子,要去(試)承重(延伸率),就是要讓它,用你身體的重量,去讓它「承重」,看這個地方,你們綁的地方,有安全嗎。

他是羅際煜,是團隊的攀繩教練和大家長,用近40年攀繩和救難的經驗,陪著團員到處探勘各地的大樹,護衛大家的安全。

[客家爬樹團 成員
羅際煜]
原始林或者是母樹林,它的樹全部都很高大,他們的技術(不足),要加入我們的技術和體力,去克服這個高度的問題。

用力地伸個懶腰,客家爬樹團一哥天堂鳥,踩著輕快的步伐,咻,就上到樹頂了,開始作業。

但你一定猜不到,他的職業是,郵差。

[客家爬樹團 成員
徐啟能]
對啊,我是郵差送信的,因為我本身有在救難團體,在救難喔,慢慢地就有接觸這些爬樹啊,攀繩這些。

繩結卡到,我過去拿好了。

對樹冠層生態也很著迷的徐啟能,曾得過好幾屆繩索攀爬比賽的冠軍,在樹上像猴子一樣,行動自如,和嘉君一起爬樹有4年了,經常扮演第一個上樹的「攻擊手」。

[客家爬樹團 成員
徐啟能]
我聽她演講的時候,有聽到說,有一些比較高的樹,她沒有辦法爬上去,那我就和她介紹說,我有辦法來,來協助她,來去調查比較高的樹。

動作不是很熟練,一看就知道不是練家子,其實他是外商公司的工程師,嘉君的老公邱騰榮,為了愛,只得捨命陪君子。

[客家爬樹團 成員
邱騰榮]
主要是,她要做研究嘛,她要做研究,沒有人幫忙啊,當然,男朋友當然要幫忙啊。

這些陪著嘉君攀樹、做樹冠層調查的,多半是志工,而且很巧大部分都是客家人,所以這次攀樹的團隊,就笑稱自己是「客家爬樹團」的成員。

這幾個「蜘蛛人」上樹之後,便開始空中作業在樹冠層內,穿梭調查。

[客家爬樹團 成員
徐啟能]
我們在上面就,第一個就先找一些,像附生植物啊,或是有什麼動物、昆蟲,什麼之類的,或是一些,像什麼樹洞啊,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影片提供 徐啟能]
下,有人探過地表以上的洞嗎?好像都是探地表以下的喔,酷耶,又有另外一個洞了,酷斃了,快到底了,剩下3米,哈囉,你在哪,你再講話,欸,欸,握握手,耶耶耶,怎麼樹洞裡面有手,等一下我再低一點,喂,在這裡啊,哈囉,這是誰。

果然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天堂鳥意外發現了,樟樹公的內部,30公尺以下,全都「中空」了。

天堂鳥你回來囉,哇,好不好玩,超級好玩的,真的,這洞穴系統,不得了,30米的樹洞,而且裡面有很多岔路,要是沒有這條繩子,我可能會迷路。

[客家爬樹團 團長
徐嘉君]
這棵樹啊,看起來好強壯,可是它其實是一棵空心的老樹,可是它裡面,我們昨天探勘,整棵樹都是空的,對,然後它真的是,我覺得真的是國寶。

哇,紫色的吔,我不曾看過紫色的。你看,這棵樹你只要稍微移動一下,就會看到很多不同的,新的附生植物。

[照片提供 徐嘉君]
紫色金龜子、鳳蘭、蜘蛛抱蛋、檜葉寄生、綠花藍寶石、這看似外強中乾的樟樹公,在樹冠層的枝椏中,卻支撐了豐富的生態,就像座小花園,調查結果共有33種附生植物在樹上。

[客家爬樹團 團長
徐嘉君]
它非常開展的老樹,因為它又非常的老,所以它累積非常多腐植質,所以在這棵樟樹上長的附生植物,跟一般我們看得比較小的,或針葉樹上的,又完全不一樣。

除了附生植物,樟樹公近千年的樹身,也記錄了地方的文化。

[客家爬樹團 團長
徐嘉君]
這邊的居民,他們從很久以前,在日本時代,在這邊採樟腦嘛,就是在這邊提煉樟腦,然後他們又,是以(採)這邊的愛玉維生,那所以這棵樹其實以前長了非常多愛玉,這棵樹它其實,就我們生態學家來講,它有生態上的意義,可是對整個神木村啊,對整個台灣來講,它其實文化上還,意義還滿重大的。

雖然樟樹公,挺過了賀伯和莫拉克風災,嘉君就擔心,這棵空心的國寶,不知道哪一天會不保,因此她希望透過數位典藏的方式,將近千年樟樹公調查資料永久的保存起來。

[客家爬樹團 團長
徐嘉君]
因為這是一個很新的技術,所以我們現在想要說,我們人力測量的話,跟它光達測量做比較,會有什麼樣的差別。像現在天堂鳥,他想要到那一根,那邊的枝條去做測量,都非常的困難,因為它是一個,橫渡,就是橫渡距離非常大的狀況,所以,如果以後有光達這樣的,方便的工具讓我們做測量的話,就會很好。

沒什麼問題啊,我們是客家爬樹團,客家爬樹,全部都是客家人。

在樹上一待就是大半天,在飢腸轆轆的催促下,這群人總算結束調查下來了。

感謝那個樟樹大伯公,保佑我們這次,今天跟昨天,兩天,都非常的順利完成每個人的工作。

結束調查後,一行人去到嘉君當初發現樟樹公的鄉親家,向陳燈昌阿公報告今天探勘的情形。

[客家爬樹團 團長
徐嘉君]
就是上次去阿公他的家嘛,看到他的客廳有一張大照片,我就說,因為我一直在找大樹嘛,我就說,這棵大樹還在嘛,他們就說,是啊,這是我們神木村的神木,我們神木村為什麼叫神木村,就是因為有這一棵神木,然後那天當晚就趕過來看啊。

行動派的嘉君,8月才知道有這棵樟樹公,10月初就帶著大家來做實地攀爬、空拍和光達科技做調查,但今天的辛苦只是記錄的前置作業呢。

[畫面提供 自強工程顧問公司]
那天我們千辛萬苦把樹,那個,就是那個固定點架在這裡嘛,就是我們覺得那邊最高嘛,然後那邊垂那個繩子下來量,46.4(公尺)嘛,我們如果有這個3D,我真的可以找到最高點。

[畫面提供 自強工程顧問公司]
透過學術和技術的異業結合,將48公尺高的樟樹公,解構成一億一千萬個「點雲」,再重新建構成3D的立體模型,未來再調查樹冠層就會更精準,更簡易。

[工程顧問公司 董事長
賴澄漂]
它每一點都有它的XYZ,就是都有它的座標,你整個點,結合起來,我們稱它叫「點雲」,那你就可以看到它的整個樹形,樹幹的寬度,它幾乎點跟點都是在幾個毫米以內。

[畫面提供 自強工程顧問公司]
[客家爬樹團 團長
徐嘉君]
在這個之前,我都是用很原始的方法,因為我們做生態的就是,直覺嘛,就是我想要知道它多高,我就把它爬上去,然後垂尺下來量這樣,一棵樹至少調查,我要調查2、3天才做得完,可是他們空拍機來拍的話,你那天有看嘛,就是,幾十分鐘的事情嘛,而且做出來的那個模型是3D的,如果我們有這種3D模型的話,就會,對我以後做研究又可以更細緻一點。

[畫面提供 自強工程顧問公司]
經過這次的探測,這才知道,神木村的樟樹公,遠比全世界登錄的日本樟樹,高了將近20公尺。

[畫面提供 自強工程顧問公司]
[客家爬樹團 團長
徐嘉君]
目前在日本的鹿兒島有一棵登錄,他們登錄文化財的,最大、最寬的樟樹,最粗的,那一棵的樹圍有24公尺,那我們樟樹公,樹圍比較小,因為它是瘦高型的,樹圍是15.7公尺,就是他們的那個神木是30公尺,可是我們的神木,剛才用光達量了一下是48嘛,像這樣的大樹就是,它在國際上竟然完全一點名氣都沒有,你看人家鹿兒島,用了這棵樹,就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外國觀光客。

[畫面提供 自強工程顧問公司]
愛山也愛海,或許愛爬樹多一點的徐嘉君說,她最大的目標,就是希望利用虛擬和實境結合,作為環境教育的資料,告訴大家台灣山林特別之處,吸引更多人去走進大自然。

採訪/撰稿 邱月華
攝影/剪輯 陳靖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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