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里山」二字常被提及,這個名詞源自日本,是指住家、村落、耕地、池塘、溪流與山丘等,環境永續的混合地景。日本三年一度的大地藝術祭,其中一項主旨就是要回復日本的里山。劇場導演鍾喬應藝術家林舜龍的邀請,今年第二度在大地藝術祭進行結合劇場表演與地景藝術創作,他便想起了美濃。他多年前曾帶領差事劇團來到美濃,以墨西哥「水鄉」的傳說,參與黃蝶祭,演出反水庫的戲碼,這次他再度回到美濃,設計了《回到里山》的戲碼。在日本演出後,再回到美濃演出。其中有專業演員,也有美濃在地的素人演員,這個過程對他們有什麼樣的意義,一起去了解。
美濃午後的一場傾盆大雨,大地煥然一新,迎接著從遠方樹林而來的「水鄉」大布偶==ns==

在鑼鼓聲中,由祭司引導「水鄉」,演員們踩著廟會鼓花陣的菱形步,舉著『水鄉』,以踩街的方式緩緩進場。

[《回到里山》導演
鍾喬]
我們通常在做這種環境劇場的時候,我們會運用大布偶,然後它會有一個環節是踩街,這個踩街呢它不是嘉年華,而是說,它透過踩街的方式讓這一個社區的,或來看戲的民眾,大家一開始就有一種參與感==ns==

在鍾理和文學紀念園區寬廣的草原上,佇立著四個稻草人,分別代表春夏秋冬,劇場導演鍾喬運用鼓花陣的概念,透過七位演員詮釋《回到里山》。

[《回到里山》導演
鍾喬]
就是(鼓花陣)在過去的意涵就是把那個,把那個,譬如說把瘴癘之氣踩掉這樣,那所以我們也是用這個陣頭,翻轉它一個新的意涵,就是踩踏土地,讓我們和土地接近,同時把邪、惡、污染,給踩踏掉==ns==

相隔17年後,鍾喬帶領差事劇團再度回到美濃,結合專業演員與在地素人演員,要讓他們說自己家鄉的故事。

[《回到里山》導演
鍾喬]
(素人演員)他能夠有一些,他對於身體的運用或是專注感,然後專業的演員,也因為走進了這個社區,所以他會知道美濃的種種,包括農民啊、土地的問題,所以這個是一個相互凝視,相互對話,然後相互這個學習的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是形成這個戲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是美濃九芎林人,我是美濃九芎林人,我因為我爸爸喝農藥自殺,留下大片的木瓜園,所以我回來耕田。

他是羅元鴻,和老婆蔡佳蓉一同參與演出,兩人以前只有過一、兩次的戲劇表演經驗,這一次參與《回到里山》意義特別不同,與其說是表演,不如說,他們的角色就是真真實實的自己。

[《回到里山》演員
羅元鴻]
裡面像,《回到里山》這齣戲裡面說的就,我回來耕田以後,我實際上我面臨到的問題,還有我做一個轉變的時候,就一個,一個,我感覺還是自己一個生活,我自己的生命的一種呈現。

[《回到里山》演員
蔡佳蓉]
我們在裡面參與演出,還有,這個稻草人,稻草人就是元鴻做的,還有用我們的米,還有在過程中,我們的故事,跟土地的故事,其實,其實,這土地就是我們,我們就是這塊土地。

美濃的土地,受大量農藥跟化學肥料的危害,我也看到,很多老農民因為這樣得到癌症住院過世了,也看到許多農民,因此患了癌症,一一死去,所以我決定,我要成為一位用自然農法的耕田人。

羅元鴻訴說著,他看見家鄉土地所受到的危害,他不僅推廣友善對待土地的觀念,也身體力行,用自然農法耕種,他還是位稻稈創作藝術家,在這次演出中,四季稻草人就是他的作品。

[《回到里山》演員
羅元鴻]
我用美濃,我們看到的一種,四季的變化,譬如說,春天用,就我就做那個冒出那個芽點,然後夏天的話就是火焰,秋天的話,因為秋收嘛!秋收的話就是一般,那個注意看頭部那邊有個金黃稻穗,它是下垂的,冬天它是,它的頭型就做一個甕頂著這樣子,就用這些意涵來把它做出來==ns==

這次也參與演出的吳偲僾,利用客家元素,一共設計了九套的演出服飾,多次在美濃駐村的她,看見了這裡的轉變:從原本由外地引入藝術,到現在是在地人自己透過藝術,訴說家鄉的種種。

[《回到里山》演員
吳偲僾]
(一開始)是按照自己創作的意思帶進來,然後跟村民溝通,然後跟居民溝通,跟他們聊天,然後看他們這邊有什麼故事,然後慢慢慢慢,從自己帶作品進來一直到,隔一年了解這邊的人,人、事、物,然後再慢慢從這邊長出一些作品,然後一直一直不斷地輾轉到了今年,變成,在說這邊的故事。

運用素人演員的生活經驗,自然放入表演之中,透過藝術總監吳文翠的引導,讓他們跟專業演員相互交流與學習,激盪出不同的火花==ns==

[《回到里山》藝術總監
吳文翠]
我是祭司的角色,祭司的角色在裡面是,跟連接天地人的對話這樣子,就是在角色裡是這樣子,那實質的那個劇場裡面的操作,事實上,我也是屬於這樣子的位置,就是,我是連接導演跟表演者,我會很不著痕跡地,帶領大家進入一種比較非日常的狀態,所以他們,他們只要進入那個狀態然後做他們自己,其實就滿符合那個角色的需要這樣子==ns==

[陳冠穎 蕭閎偉攝影]
順應不同的表演場地,有不同的表演動線,是環境劇場最有趣的地方,由於《回到里山》,在日本與台灣的演出,都在截然不同的場域表演,對專業的演員來說是一項考驗,對這幾位素人演員來說,更是大挑戰。

[《回到里山》藝術總監
吳文翠]
每一個場地的挑戰性跟它的趣味都很強,也會,其實最讓人家回味的應該就是這樣子吧,就是,不一樣的場地,一個是活動中心外面的草原,一個是神社外面的場地,然後一個就是林舜龍老師的作品,就山林裡面的一個舞台,然後一個是廢棄的游泳池,那以及今天要演出的地方就是一個,一個很寬廣的大草坪。

[《回到里山》演員
劉逸姿]
這個作品是一個環境劇場的概念,我們都在不同的室外的空間演出,所以我們每次演出,其實都要面對不同的環境、條件,然後去,即時的去調整我們的走位啊,然後身體的設計等等的,所以我覺得,這也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在家鄉水庫的建設像惡夢般來襲,吞食河川、吞食良田、吞食黃蝶翠谷,切斷人跟水的期待,被搶走的水又拿去給工業使用。

美濃反水庫應運而生的黃蝶祭,舉辦至今,還是依循著自然生態保育的信念與理想,近年來在地也響應里山倡議,因此當鍾喬,要為大地藝術祭創作的時候便決定,《回到里山》就從美濃出發。

[《回到里山》導演
鍾喬]
當我們講到里山的時候,就是它是一個,和大自然,和這個山和水,有一種和諧的關係,對話的關係,那通常這樣的場域呢,它會發生,發生在一個淺山的地方,所以美濃這一個,在自然的環境上面,它是很適合發展這個里山的文化。

[美濃愛鄉協進會 總幹事
邱靜慧]
看遠一點就是說,雖然水庫沒有,沒有很立即的這種的,環境抗爭的需求,但是就是說看廣一點來說,像我們美濃的空氣,還是受到高雄市,就這邊很多工業區的這種污染,其實現在PM2.5,這些空氣污染的事情,已經變成我們全台灣的問題,所以我們其實,像今年的黃蝶祭,其實提倡的也是就是說,城鄉的一個對等的關係==ns==

[陳冠穎 蕭閎偉攝影]
不僅把劇場藝術引入社區,《回到里山》,更是一場跨越國境的藝術行動,連結美濃與日本的大地藝術祭,並緊扣著藝術家林舜龍,在演出場域穴山村所創作的《跨越國境:村》地景藝術,透過動態的劇場演出,串聯起靜態的地景藝術空間。

[藝術家
林舜龍]
(鍾喬)他是移動的,那我的部分是不移動,所以變成是說,他從我那邊開始出發這樣子,所以,從我那邊,從穴山,然後到其他的三個村落裡面去做這樣的一個遶境,或是這樣的一個移動劇場的表演,那每一個場域的特質不一樣,像我的部分就在一個森林裡面。

[《回到里山》導演
鍾喬]
這個是地景藝術和表演藝術,表演藝術人在關切的就是說,這個時間和空間,就是你怎麼樣把時間,戲劇的時間放進地景藝術的空間裡面==ns==

帶著孩子在農田裡踩腳印,是藝術家林舜龍,這次在大地藝術祭中其中一個系列創作,時間之跡==ns==回到了美濃,也邀請了附近小學的學生,在田裡留下自己的足跡,感受土地的溫度。

[藝術家
林舜龍]
在越後妻有穴山村作品的元素,可以,也可以一部分,可以在這裡展現的話,那連結性會更強這樣子,那後來是今天,到鍾理和先生的那個紀念館,那透過鍾老師的一個解說,譬如說他的笠山農場,然後他如何,他小時候如何跟他爸爸去巡山這件事情,那巡山就是腳印嘛!

[廣興國小同學
傅昌鈺]
就是踩下去的時候,那個泥土是軟的,然後就濕濕的,然後踩下去就陷下去,感覺很好玩,對啊!就是,我就會跟同學就在田裡這樣玩。

[廣興國小同學
馮俊國]
這不是第一次那個留下腳印,這算是很多次了,然後踩下去泥土的感覺很涼快,很舒服。

除了腳印,青蛙也是這次的創作主軸,一百隻的小青蛙,在志工的協助下塗上了綠色,裝置在演出的場地中,透過青蛙的路線,好像也在引領著大家《回到里山》。

[藝術家
林舜龍]
因為青蛙是代表一種繁衍,然後另外一個是かえる,日語來講就是回來,然後回到里山就是かえる,就さとやまへ かえでくる(回到里山),就かえる,就是かえる是,它かえる的發音就,這兩個意思是青蛙,一個是回家的意思,所以我就把這青蛙這件事情變成主軸。

今天來這裡表演,希望,可以,同時也來這裡,跟你們做一個祭拜,也希望說我們的表演可以很順利。

日本演出後,回到台灣後的首場表演,對於整個演出團隊來說,更加慎重與緊張,還特地配合場地,加入了鍾理和先生的作品《挖石頭的老人》。
他的動作緩慢,但手勢始終如一,花了十天,已前進一尺。

回到自己熟悉的土地上,尋找里山,與其說《回到里山》是一場表演,倒不如說是一場身體行動的劇場,運用身體的詮釋,連結地景與人,順著林舜龍老師的青蛙與足跡,帶領著更多人一步步地去尋找里山。

採訪/撰稿 吳詩禹
攝影 蔡裕昌
剪輯 徐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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