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電視台現在每個星期天、傍晚六點,有一個新節目「日頭下、月光光」。節目裡有相聲(答嘴鼓)、說書(講串子)、竹板快書(打竹筴賣嘴花)還有短劇,當然、這些表演使用的語言(說的)都是客家話,而且台灣主要的五種腔調客家話、都用上了。相聲、說書、竹板快書,都是難度極高的語言表演藝術,更何況要用標準的客家話來說,還要注意內容是否有趣、吸引人。也因此,節目裡的演員、可說個個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說、學、逗、唱樣樣精通。今天節目第一個單元,我們就要向您介紹這群把客家語言藝術、發揮得淋漓盡致的演員。<『日頭下.月光光』節目畫面>
<宗樺:老虎突然向武松撲過去,武松立刻提起他的黃飛鴻無影腳,向老虎踢去,老虎心想:長這麼大了,第一次遇到有人還手喔,不是還腳喔,又用更快的速度咬過去,武松展開他的輕功,(徒弟:嘿咻)又射出身上的三隻飛標,徒弟:(咻.咻.咻)打出一個強大的掌風。>

宗樺和徒弟武山、屘妹,在大樹下、廟坪前擺起攤子,說著武松打虎的故事,讓平常寧靜的客家庄,一下子熱鬧了起來。不過、他們不是在說書,是在賣藥。
<『日頭下.月光光』節目畫面>
<宗樺:鄉親朋友,今天來這裡,不是要告訴你武松怎麼打老虎的,是要跟大家介紹,武松的體格怎麼那麼健壯,那麼健壯,身體為什麼這麼好,這麼好,他的武功是從哪裡來,哪裡來的,他的輕功哪裡學的,哪裡學的,來,來,有看到嗎,就是這罐"愛客家乒乓丸">

有趣的對白、配上生動的表情與動作,站在攝影機前,演員們用說唱藝術的方式,把過去鄉下江湖賣藥的情形,演得活靈活現。這是客家說唱藝術第一次被搬到電視上。

<『日頭下.月光光』節目畫面>
<日頭:年輕人想要賺錢沒關係,不過呀,剛才我們在那裡看呀,這些藥名都是沒有聽過的,會不會有問題呀?
宗樺:不會啦!不會啦!這是家裡,自己用米糠做的,吃不死人啦!
武山:師傅,這過期二年了耶
宗樺:安靜啦!
月光:年輕人呀,有沒有搞錯呀,過期二年的東西敢拿出來賣呀,會吃死人耶。>

和一般的客家節目很不一樣,它不是客家傳統戲曲,也不是客家山歌表演。主持人兼節目企劃羅亦娌認為,用說演劇場的方式表演,可以讓觀眾比較輕鬆地了解客家的語言與文化。

[節目主持人
羅亦娌]
我們的目的就是還原以前的客家庄,在那個客家庄裡面,住著很多不一樣腔調、不一樣地區,來自不一樣地方的客家人,大家一起住在這裡,大家一起聊天,大家一起來玩,你又順便看到原來我們客家話這麼有趣,客家文化這麼豐富。

<秀出我的無影腳(拍桌子),秀出我的無影腳,走出來是不是,跳出來,踢出我的無影腳。>

正在指導演員動作、走位的的唐川,不但是節目的基本演員、還身兼編劇與導演,工作繁重。但是他並不以為苦,只要節目順利播出,獲得觀眾好評,他說一切就值得了。

[唐川]
像肚子大一樣,生小孩,不是生出來平安就好,生出來之後,一直要到他長大,一輩子就會擔心你的作品啦,相信我們做導演、做節目的人也是一樣,排練,一直到播出才算功德圓滿。

<『日頭下.月光光』節目畫面>
<日頭:裡面裝的是金磚啊!怎麼那麼重?
月光:不是金磚,不過跟金磚也差不多。
日頭:是什麼東西這麼值錢?
月光:藥。>

55歲的唐川是苗栗客家人,年輕時就到台北發展,進電視台演戲,一演就是35年,在國內電視各類戲劇節目中,幾乎都可以看到他的演出。為了讓更多人聽到客家話,這些年來,他積極投入報酬少又辛苦客家演藝工作,這一次他在電視上說客語相聲,許多人都不看好,甚至有人認為、節目一定做不久。

[唐川]
也有人激我們,不可能啦,相聲的節目不可能做電視節目,就算能做也不長,我們聽到這樣的話就覺得很不甘願,願不願意做不做而已啦,怎麼會不能做。

憑著一股熱情,唐川說再怎麼辛苦,也要咬緊牙根撐下去。而且,他並不孤單。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三隻小豬、三隻小豬,好奇怪 好奇怪,怎麼變成成語,這是部長說的,我沒辦法,我沒辦法。>

相聲是利用說、學、逗、唱來表演的一種傳統說唱藝術。說得一口標準京片子的謝小玲,從事相聲表演已經20年了。她說相聲最重要的、是要抓得住節奏,有捧有逗,才能把觀眾逗得哈哈大笑。

[謝小玲]
因為對口相聲,兩個人表演,我們講一個捧,一個逗,有捧必有逗,你說一句 我說一句,它最重要的,我們說談牙弦,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節奏,節奏,說話要有節奏,其實要說的很自然,就像你在聊天一樣,不過又讓人家看起來,你是在表演。

<『日頭下.月光光』節目畫面>
<月光:說來說去,就是為了那1000塊難過啊?
日頭:痛苦,捶心肝啊!
月光:好了,不用那麼難過啦,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啦。
日頭:真的嗎?
月光:看你高興的!還好有脖子擋著,不然的話,嘴巴會咧到後面去。>

6年前還沒有人用客家話說相聲的時候,謝小玲和唐川就已經開始表演客家相聲了。謝小玲笑說,相聲是她的拿手絕活,但是用客家話說相聲,可就花了她不少力氣。

[謝小玲]
我們拿到這段劇本的時候,我沒辦法直接就用客家話這樣背,一定要用國語背熟,直接翻回客家,有時候你會遇到很難翻譯的字,就有一個困難度。

面對攝影機表演客家說唱藝術,對她來說也是頭一遭。雖然有二十年的舞台表演經驗,但謝小玲認為電視錄影反而難度較高,因為沒有觀眾,很難掌握現場氣氛。
[謝小玲]
做舞台比較輕鬆,因為有觀眾,它有互動,有觀眾的掌聲、有反應呀,你就會覺得比較high,一定,做電視的話,那個地方我們明明知道很好笑,不過沒有現場氣氛,是做後製,所以你就覺得,那個反應沒有那麼強烈。

<他們練瑜珈和孫女,春泉打割稻拳,早就不記得了,我聽隨身聽練山歌。>

客家說演劇場的演員,並不全然是專業演員,各自有自己的職業,但是錄影前,總會騰出時間聚在一起排演。

<有一個女孩今年才十七,沒有禮貌 沒規矩,說這一天,她騎腳踏車要去關西,來到十字路口,不知道要向東還是向西。>

手上打著竹板、嘴上說著故事,同時還要將故事裡的各個角色給演出來,張春泉的竹板快書說得非常精采,您可猜得出他真正的職業是什麼嗎?

<那個答什麼意思,停頓,不是停頓,剛好是,俗話說,人無遠,答 人,答 人,答 人,答 人,就閃板的意思,後起拍子。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答 人無遠慮,答 必有近憂。>

原來張春泉是一位小學老師。
老師跟說唱表演看起來似乎兜不上關係。張春泉是在國小四年級時,無意間在廣播裡聽到相聲表演,就深深愛上了說唱藝術,除了到處去看表演,他也蒐集許多有關說唱藝術的資料,現在他也站上舞台表演說唱藝術。

<『日頭下.月光光』節目畫面>
<她把腳踢向那個男人的肚子,這一踢就聽見,這男人開嘴就罵:我的媽呀!是誰這麼夭壽,害我第三塊玻璃,還是沒辦法搬回家裡去!>

竹板快書,是源自中國的一種說書表演方式,表演者必須節奏明快、表情誇張,邊說邊演、邊打竹板,是難度較高的說唱藝術。
張春泉的竹板快書,往往是節目的高潮,因為他的表演一鏡到底,只要NG、就得全部重來。可是張春泉就是有本事,一氣呵成說完一整段竹板快書。

[張春泉]
一般來說沒有大字報,看大字報樣子也不對呀,表演有聲音表情,本身的表情呀,扮女生就是女生,扮男生就是男生,臉部表情要不一樣,手的動作也不一樣,步伐也不一樣呀,照念就沒有,全部都沒有。

沒有大字報可以看,張春泉錄影前一定會把劇本背得滾瓜爛熟。因為怕吵到人,他還經常躲在家裡的廁所背台詞。過去他還曾經因為背台詞,被人誤認是瘋子。
[張春泉]
常常自己沒課的時候,學校前面有椅子呀,坐著就在唸,後來有家長就說呀,河堤國小那前面,怎麼每次都有一個人喃喃自語,到底是瘋子還是什麼?後來才知道是我呀,那就是在背呀。

<怎麼了,喔,怎麼不見了。>

從事廣播與配音工作的劉惠月,說得一口標準的大埔腔客家話,工作忙碌的她,一有空檔、就努力背台詞。

[劉惠月]
騎機車的時候,或做事的時候,就想一下台詞呀,剛開始當然不順呀,一直想 一直想,這句話怎麼講比較好,比較有味道,有些劇本是國語的說法,就翻譯,看怎麼樣比較有客家味。

廣播跟配音都是屬於幕後工作,一般人只聽得到劉惠月的聲音,看不到她的人。對劉惠月來說,站在鏡頭前表演,不但要把台詞背熟,還要注意臉部表情變化、服裝、走位等多項細節,真是一大考驗。

[劉惠月]
聲音表演的話,你就把聲音放出來就好了,其他不用管呀,電視上的話,聲音之外,你還要注意走位,有沒有擋住鏡頭,鏡頭借景要如何,不然就是這樣 這樣,要注意的事很多啦。

<『日頭下.月光光』節目畫面>
<美女出場,來了>

[劉惠月]
我覺得演戲,你可以隨著劇本表現你的感情,有這個機會接觸戲劇,我相信你到時候你笑的話,不是像一般這樣,你一定會大笑,我覺得把自己放開這種感覺很好。

<說你胖你就氣急起來,後面那個國語是不是照翻,我給你三分色料,給你三分色料,你就想要開染坊。你就想要開染坊。>

馬上就要正式錄影了,唐川和謝小玲都非常忙碌,一邊化妝,一邊還要背台詞,希望今天同樣有完美的演出。

[唐川]
一邊化妝還要一邊對台詞喔,就自己會煩惱呀,會怕說,是不是,兩個人的配合不夠熟練,因為大家很忙,要碰在一起,一起來練台詞,這樣的時間不多,就利用一分一秒在化妝的時候,反正嘴巴可以動呀,就利用這樣的時間對台詞,希望可以更熟練。

化妝室另一頭,張春泉一個人躲在角落猛練竹板快書。

[張春泉]
為什麼一個人躲在這裡?練呀,先練一下,因為等一下就要錄了,沒練一下,等一下就會一直NG,因為NG又要從頭來呀,中間沒辦法剪接,所以比較緊張。
攝影棚成了客家說演劇場,這些演員把每一次的演出,都視為一種挑戰。不論是用客家話演短劇、說相聲還是竹板快書,這群客家說唱藝術家,讓我們見識到傳統表演藝術之美,也讓我們領略到、客家語言的奧妙之處。

採訪/撰稿 詹淑雲
攝影/剪輯 洪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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