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聽到人家說返鄉生活,其實從來都不是一件浪漫的事。農民藝術家鍾順龍從零開始學習種花生,同時還繼續做著自己喜愛的攝影。而且很有想法的他,現在還結合農業和藝術,帶來新的視角和價值,希望把臺灣各地的藝術能量帶進資源相對少的農村。繼續看林秋伶和江長銘的報導。 


 

 

花生在鍋中不停翻啊翻,炒到一個程度後,還要再加鹽進去炒,隨著溫度上升,香味也漸漸飄出。

炒好就要下來,要一直檢查,我們炒花生炒到,好的花生就是每顆全部都很漂亮,不會脫皮,像這樣花生就好了,看顏色就知道了。

溫度、時間都要掌控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現在炒花生有機器炒,很簡單,不過很簡單的事情,要做到好也不簡單啦,像這個每顆要炒到這麼漂亮就不簡單了。

在鳳林長大的鍾順龍,其實是個攝影藝術家,還曾到英國留學,專攻視覺藝術,在臺北工作多年,母親的炒花生是他解鄉愁的一大慰藉,一天,聽到母親說,炒到手受傷不想炒了,鍾順龍一陣失落,於是決定和老婆一起回到家裡,承接母親炒花生的手藝。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花生有四期花,像這個有長出花生的這個是第一期的,像這個有的才剛伸入泥土而已,花謝掉就會有這個果針,果針之後,碰到土,它才會長這個花生子,子房,就變成子房柄,然後才變成一個子房,才開始長花生。

花生種下去之後,兩三天、兩三天就要巡,這批花生已經種了60幾天,再過一個多月就可以採收了。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這一個園子,這裡拔、這裡拔、這裡拔,抽樣性,拔起來,現在算,幾顆,這種的黑花生,它一個莢差不多會有三顆到四顆的花生仁,我們就可以算,我們種下去,種幾斤,倍率,我算一下,乘它的倍率,我就知道大概可以拔幾包。

從小在農村長大,逃都來不及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回到這片土地務農。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說你以前很排斥務農這件事情是不是),排斥,遇到了,農業進入WTO,全部進口的東西,臺灣的農業特色在哪裡,沒有嘛,和進口的、和國外的沒什麼不同,大家為什麼要選你的東西,我們的東西有比人還要好,你做下去才有價值啊。

中央山脈和海岸山脈間的縱谷,矗立著一間簡樸的店面,是鍾順龍和太太一起打造的基地,顧客可以來這裡買炒花生、花生醬,或是喝一碗慢火熬煮6小時、有著奶香味的濃醇花生湯。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市場年輕化,要怎麼去做產品,這個市場才會不一樣,農業也不是說,我們想說30年、50年前,想到的這樣的農業,現在的農業很多是生活的態度。

不僅要把農業的價值做出來,鍾順龍更把農業、藝術、生活結合起來,在包裝袋上印上藝術家的畫作,和顧客一起分享。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覺得這種藝術的東西,全部要去畫廊、美術館才看得到,我們現在怎麼樣把它帶入到生活當中這樣。
[鍾順龍太太 梁郁倫]

農業也是生活的一部分,那藝術其實也是人生活裡面,很多養成的一個元素之一,那我覺得這些東西,在生活裡面都遇得到,那只是說,你有沒有特別被帶出這個話題。

店裡還特別隔出一個藝文空間,依循春夏秋冬,一年策畫四檔展覽,邀請不同形式的藝術創作進駐。

[鍾順龍太太 梁郁倫]
農村跟城市,比較下來,它其實是相對資源是很少的,那其實這個空間我當初的目的性,一方面是延續我們以前的,喜愛的事情,然後能夠把藝術的比方說,相關的東西,帶到這個空間。

梁郁倫跟鍾順龍在臺北從事藝術工作多年,很多人脈是以前打下的根基,希望能把臺灣各地的藝術能量帶進鳳林。

[鍾順龍太太 梁郁倫]
也有一個設定就是說,希望進來的藝術的東西不要太艱深難懂,那以前我們在臺北做的,很多部分是所謂的當代藝術,它可能有一些,它會比較前衛,比較難懂,可是回到這個農村,我們也會考量說這個地域性。

有音樂、有文學、或是繪畫及藍染作品,像是正在展出的「海有島人」,就希望帶著看展的人,一起關心海洋議題。

[鍾順龍太太 梁郁倫]
一般來喝花生湯,或是來買花生的客人,他不見得平常有接觸到藝術,然後也許這個藝術就突然在某一個瞬間進到他的生活裡面,那未來我們也會希望從這個,也許是這個展覽的主題,去延伸一些議題,然後去辦一些講座,或是分享會,然後也許也可以再把農業的東西納進來這樣子。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現在的農業很多元化,農業的未來在哪裡,我們要思考的事情是這樣的事情。

回鄉從農、創業,一點都不浪漫,從繁華臺北,回到純樸鄉間,他們一方面為農業和生活打拚,一方面也做著自己喜愛的藝術工作,期待農業與藝術,能在生活中碰撞出精彩火花,也創造出更大的價值。

照片提供 鍾順龍
0611-0631

小小的花生芽,奮力冒出土,展現旺盛的生命力。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種下去,你沒有覆土、覆得不夠,沒有壓力,它其實生長很緩慢,你要給它一點點壓力,適當的壓力,它反而會出芽很快。

照片提供 鍾順龍
0638-0643
種下去,就開始有了期待。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開始期待,然後跟它一直產生一些,跟氣候、跟環境,產生了一些對應的結果,所以,吃到的每一年的風味,其實是不一樣。

照片提供 鍾順龍
0653-0703
影片提供 鍾順龍
0704-0710
照片提供 鍾順龍
0711-0721

如果認真去感受,花生其實不只是食物,它連結的是它的生長環境,是它的一整年風土、氣候,身為藝術家,同時也是花生農的鍾順龍,用最簡單的方式,傳遞田間耕作的經驗。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這個作品主要的東西是聲音,因為它其實是答答答答答,那是雨聲,花生很寧靜,可是那個聲音是,其實我聽起來是,很煩燥的,因為會很焦慮,因為你花生有沒有辦法乾這樣。

影片提供 鍾順龍
0733-0734

[鍾順龍太太 梁郁倫]
順龍就本身也在做創作,那為什麼不來,以花生為主角,來談談花生,他對花生就是說,這幾年在工作過程當中,怎麼樣融入在他的生命裡面的一些狀況。

把在農地工作的日常,做了一個縮影,用相片、錄像、和藝術裝置的方式,呈現在展場。

影片提供 鍾順龍
0800-0807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從我們開始有賣花生到現在,一直都還是用,有人力在剝,但一直到這兩、三年,我們才有機器剝花生,去詮釋一個其實大家同心協力,去完成這件事情的一個狀態。

[鍾順龍太太 梁郁倫]
我們每天都在與花生工作為伍,可是可以在花生裡面,就是平常例行的工作裡面,在細節裡面,再去找到樂趣。

我一開始我說這個地那麼多石頭,要怎麼種,我現在最喜歡這塊地,然後這邊石頭會這麼圓,代表它以前這邊的水,是河流,是有溪,它有滾才會這麼圓。

享受工作的樂趣,你像巡視這個,就看到,你看像這個就被老鼠咬、雉雞吃,你看,我們要看嘛,一直來巡,巡,看到石頭,就一直要撿走。

邊巡,邊觀察園子的狀況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一開始的時候,看到石頭就很氣,我也是做了這麼久,才想到,可以,腳步可以放慢一點,來感覺這個事情,前幾年,想到要做這個事,就很害怕了,(撿不完),真的啊,現在可以拿一張椅子來這裡坐著,喝著茶,一直看,感覺這,下雨天也很美,對不對。

換個角度想,心境也變得全然不同。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本來我撿的石頭全部比較,會找比較圓的石頭,圓滿裡面,又有一些被耕耘機,田裡面那個耕耘機打到,有傷到,你可以看這邊啊,我們不要看這邊啊,看優點不要看缺點,現在我又把這個缺點,又把它轉化成另外一種,另外一種可能。

破碎、傷痕,讓石頭變得不美,但這就是它的生命歷程,把這些破碎串連起來,就會呈現另一種圓滿。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以前在報社(工作),我們總是在挑毛病,這個不好,那個不好,反應出問題,那很容易去看到什麼東西的缺點,那我現在都反過來去想,怎麼樣在裡面看到優點,所以在這破碎當中,我怎麼去看到它的圓滿。


看它的造型、它的線條,去做一些放置這樣而已,其實哪裡對,哪裡錯,其實就跟玩積木一樣。

展場裡還懸掛著一包60台斤的花生,讓觀展者實際體驗農人的勞動重量。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因為這是我的震撼教育,我第一年回來的時候,我跟我爸去買花生,搬差不多5、60包,我跟我爸去搬,差不多搬3、4包,我就搬不動了。

原本沒有擺椅子,為了安全加了椅子後,鍾順龍反而發現,這樣更貼近自己的想法。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這是一個團隊,在支撐這一包花生,它就不是只有這一條繩子,這個繩子是比較代表我,這椅子是代表所有的人,在一起去支撐這個重量。

[觀展者 吳先生]
從一個植物,變成成品,它的果實的樣貌,然後還有就是它這個整袋收成的花生的重量,是多麼的辛苦,那其實這樣子,會讓我們知道,其實一顆花生的製作是非常的難得。

回鄉十多年,工作和生活的節奏都有調整,感受自然不同。

[攝影藝術家 鍾順龍]
(以前)我自己要拔花生了,我相機都準備好,我明天要來拍我們的人,就是大家在工作,我常常都會,好像一個,我是旁觀者的角度在看,現在就真的就比較,你看到我拍的東西都是,比較是第一人稱,我的世界看出去的。

影片提供 鍾順龍
1229-1249

是工作的日常,也是生活的觀察,剛回鳳林的那幾年,鍾順龍天天往外跑、去拍照,後來卻發現,自己身邊就有好多好多題材。從一開始的心急,到現在的順其自然,鍾順龍說,只要用心對待生命中的每一刻,每一個當下都是最美好的時刻。

採訪/撰述 林秋伶
攝影/剪輯 江長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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