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新聞雜誌HAKKAWEEKLY

新竹縣關西鎮的主要河川牛欄河，全長大約6公里，源頭在桃園龍潭，流經關西市區後匯入鳳山溪，但長年受到上游工廠排放廢水的影響，牛欄河生態受到破壞，原生魚種幾乎滅絕，尤其沿岸大片的菜園、農田，都是引河水來灌溉的，甚至汙水還流經鳳山溪的自來水取水口，影響飲用水安全。汙染事件頻傳，3月12日位於桃園的上游工廠，因為火災而引起清潔劑外流，造成牛欄河河域滿布白色泡沫、魚蝦死亡，引爆關西人怒火，決定起而抗爭，經過公民審議會議之後，凝聚保護環境的共識，組成自救會，要求公部門要有作為，也要求設置在水源頭的工廠停工、遷廠，但公部門說，礙於法令，自救會的訴求難以做到，守護牛欄河，將會是一場長期抗戰。
還我乾淨牛欄河，還我乾淨牛欄河。

高舉白布條和滿布死魚的河川照片，關西鎮 鎮民在公所前，大聲喊口號。

統統符合放流標準，請問這些死魚，這些水，可以喝嗎，難道魚真的是被嚇死的嗎。

3月12日，牛欄河上游一間生產清潔劑的工廠發生火災，但工廠未能防堵消防汙水，汙水混著清潔劑原料，流至牛欄河流域，造成牛欄河出現大量泡沫，在地居民抨擊，事發後一個多月，得不到桃園市政府回應，於是他們組成自救會，要向桃園市政府討公道。

[牛欄河自救會 副會長
徐瑜新]
請桃園市政府，確實公布312汙染事件，調查過程、檢驗數據與結果，還我真相，還我真相。

關西居民氣炸了，牛欄河源頭在龍潭，流經關西東安古橋、在渡船頭和鳳山溪匯合，全長約6公里，自古以來，和居民生活就很密切。

[照片提供 楊明勳]
[關西鎮東興里 里長
楊明勳]
這張相片是民國差不多5、60年的相片，以前的這個牛欄河，很多人在這裡洗衣服、洗菜，我們小孩子就跟著媽媽來這裡玩水、捉蝦子。

[關西鎮鄉土文化協會
羅功奇]
我學游泳就是我爸爸帶我們兄弟，在這河游泳、玩水，因為我家在這裡開麵店，開80年了，所以從我曾祖父那時候開始，那時沒有自來水，所以我們洗菜啊，就會下來這裡洗啊。

曾幾何時，這些場景已成追憶。

[關西鎮鄉土文化協會
羅功奇]
75年以後，開始河川整治，開始一格一格就畫設出來了，然後又，那時候又建造北二高，然後後來上游有工廠，慢慢慢慢這整個環境就變掉了，後來外面讀書回來(之後)，我爸就說，不要去河裡玩水了喔。

[新竹縣生態休閒發展協會
黃兆添]
以前釣魚的話，隨便釣就有，現在釣魚每次槓龜，以前關西人吃牛欄河的魚蝦是很自然的，不過現在關西人，我看，大部分的人都不敢吃牛欄河的蝦子還有魚這些了。

新竹縣生態休閒發展協會從民國91年開始投入牛欄河生態調查，至今16年，總幹事劉創盛說，牛欄河物種豐富，是關西生態地位最重要的河川。

[新竹縣生態休閒發展協會 總幹事
劉創盛]
它是大漢溪的舊河道，本身這當初有史尼氏小䰾、還有台灣梅氏鯿、還有很多短鰭擬鱨、還有鬍子鯰，還有也有調查到有，蓋斑鬥魚。

粗糙沼蝦，2、4、6、8、10隻，全部是公的。

[新竹縣生態休閒發展協會
黃兆添]
像這個我們今天做的都是放捕蝦籠而已，那要前一天的話會準備米糠糰，放進去，它捉的最主要是甲殼類的。

[照片提供 劉創盛]
除了每年固定調查魚蝦、昆蟲等生物，也檢測水質。協會發現，以前汙染事件發生後，死的多是原生種魚類，現在多是外來種、耐髒的魚類。

[新竹縣生態休閒發展協會 總幹事
劉創盛]
這次死掉的魚，就大部分就是福壽魚、不然就是外來種的西德藍寶石(巴西珠母麗魚)，原生種的台灣石魚賓、粗首馬口，還有這個中華鰍，中華鰍可以說沒看到了。

原生種魚類數量、種類都逐年降低，河川生病了，人類也難以倖免。

[新竹縣生態休閒發展協會 總幹事
劉創盛]
因為原生種牠對這人家講髒水，它一點點髒，牠就會死掉，你要是說這個外來種的魚，牠比較能承受髒水，這有一點點髒水下來的時候，沒有原生種的魚來做檢驗，這外來種的魚不會死，糟了，你現在一直喝毒水，你卻不知道。

[照片提供 劉創盛]
[新竹縣生態休閒發展協會
黃兆添]
有好幾次，牛欄河有被上游的化學工廠放毒，所以死了很多魚，有時大鱸鰻都會死掉，不過連鱸鰻都會死，表示這毒很嚴重。

然而，3月12日工廠火災發生，3、4天後都還有魚陸續死亡，劉創盛也質疑還有其他工廠利用此次事件偷排。

[新竹縣生態休閒發展協會 總幹事
劉創盛]
3月14號它那中段，那叫作永安橋那裡，那裡的魚還在掙扎、掙扎喔，這次一直到3月16還有魚死掉，這表示還有工廠，趁這次這樣，它工安事件的時候，偷偷再排廢水。

傍晚時刻，居民都出來整理菜園了，而這大片的菜園，就在牛欄河邊，圳水源源不絕，全引自牛欄河。

種菜種了幾十年，說到3月中的汙染事件，居民仍印象深刻。

[關西鎮民]
那就吃到它的水(魚)就馬上就死掉了，馬上就死掉了，馬上就翻肚，到處是浮浮沈沈。

不敢引河水澆菜，就從家裡挑井水來澆，半個多月後，才敢再用河水。

[關西鎮民]
(你怎麼知道那個水乾淨了，可以澆菜了)，沒有泡沫了，從這下去全部用河水(澆菜)，(你們會怕嗎)，當然會怕啊，怎麼不會怕，會吃死人的不會怕。

沒有泡沫就代表水乾淨了嗎，居民種的菜都是自己吃的，每次河水出問題，好像也只能無奈承受。牛欄河匯入鳳山溪後，一路往下延伸到新埔、竹北，沿岸的千畝良田，也都有遭受汙染的疑慮，甚至汙水還會流經霄裡溪與鳳山溪交會處上游的自來水取水口，影響飲用水安全。

[牛欄河自救會 會長
劉德樑]
一直到新埔、一直到竹北，這裡的人所喝的水，所有耕作的田，全部被這些化學工廠的重金屬這個廢水汙染到，今天沒有發現到，但是幾年之後，世世代代以後，這塊土地就被汙染了。

嚴懲廠商，嚴懲廠商，嚴懲廠商，嚴懲廠商。

(它說)這個是偶發事件，這不是重大事件，這個不是重大違規，它不是偷排放廢水，所以桃園環保局沒有任何法令依據，可以要求它停工停業。

4月25日，關西鎮 鎮民一早就在公所集結，要到桃園市政府抗議，桃園市環保局副局長也到現場，試圖溝通，但鎮民忍無可忍，仍決定北上發出怒吼。

還我乾淨牛欄河，還我乾淨牛欄河，還我乾淨牛欄河，還我乾淨牛欄河，還我真相，還我真相。

[牛欄河自救會 會長
劉德樑]
魚會死有原因啊，原因是什麼原因，真相你要公布給大家聽，這個數據要給大家，第二點，你對這間公司有開罰嗎，你有罰它多少錢嗎，罰它錢它會怕嗎。

[桃園市環保局 副局長
劉建中]
因為這家工廠有部分清潔劑就流到這個牛欄河的下游，那我想這一塊我們會，除了依照水汙法來處罰這家工廠，那實際上我們在3月12號的當天，也開始做了應變的工作，那把整個河道做了一個清理。

[關西鎮 鎮民
羅政宏]
它泡沫撈掉了，下面的水呢，到現在多少都還有泡沫啊，騙人的嘛，所以桃園市，桃園市環保局完全是騙人的嘛，很多數據都沒有出來啊。

[桃園市環保局 主祕
江育德]
那3月23日的時候，我們去現場去查核，也確認完成改善，那在這個過程中環保局也去採樣進行水質的一個檢驗，那這個水質我們經過化驗，除了，除了界面活性劑，就是泡沫以外，那相關的一個數據都是在正常的一個範圍值以內。

[行政院政務顧問
黃源慶]
整個河川都是死掉的魚，怎麼會說這個正常沒有異樣，現在桃園環保局的，給我的消息，就是說水質沒異樣，只是泡泡而已。

針對3月12日的工廠火災，公部門說是單一意外事件。

[桃園市環保局 主祕
江育德]
那因為這一次的一個事件是屬於火災的單一事件，我們認為沒有達到環保法令要求停工、停業的一個，一個，一個規範。

[新竹縣環保局 副局長
羅仕臣]
這次算是一個意外，所以我們這邊除了做這些驗水之外，我們也有跟桃園的環保局，請它也要，針對這間工廠要負的責任，還有違規的部分，要處罰它。

然而，3月12日的事件只是個引爆點，自救會說從92年開始，幾乎每年都會發生造成魚群大量死亡的汙染事件。

[關西鎮鄉土文化協會
羅功奇]
差不多一年會有一次，現在工廠越來越多，有時候是那間，有時候是這間，我們也搞不清楚到底，到底是怎樣。

[關西鎮 鎮民
賴傳莊]
90幾年開始就一直，一次一次下大雨的時候，一下大雨就排，偷排、偷排、一直排，每次查到什麼事情都沒有，這次真的大家氣到了。

為了根絕問題來源，他們提出了四點訴求，也要求牛欄河水源頭的工廠，必須遷廠。

[牛欄河自救會 副會長
徐瑜新]
三個月內提出牛欄河上游水源頭工廠之遷廠輔導計畫，黑心廠商，立即遷廠，黑心廠商，立即遷廠。

[關西鎮 鎮民
羅政宏]
你為什麼在我們的水源頭上面在那設立工廠，(它說合法設置)，合法設置是你們可以擋的，而且又是化工業，這些工廠應該不可能在水源頭上面的，你要移走的啊，你不可以讓它成立的啊。

[牛欄河自救會 會長
劉德樑]
把這工廠，怎麼樣好好輔導讓它到工業區去，我想我們關西鎮人不會每天在那邊緊緊張張，你什麼時候要偷排不知道，什麼時候它要排這廢水不知道。

[桃園市環保局 副局長
劉建中]
牛欄河上游有關於我們桃園市轄內的這些工廠，我們一定會加強稽查，來確保它們的廢水都處理到符合排放標準，那另外呢，我們也會連同新竹縣環保局，針對這個流域的部分的沿線的工廠，做一個加強的稽查跟管制，來確保它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件。

關西人北上抗議，得到的只是加強稽查的回應，居民質疑，桃園賺錢，新竹受害，汙染發生後，新竹縣環保局又沒有權責可以到桃園的工廠採證、稽查，幾經折騰，早已誤了時效。

[關西鎮東興里 里長
楊明勳]
很多河裡的魚，死一大片，我們大家看到心裡都非常難過，(所以很無奈)，很無奈，有時候，政府部門的一個公權力的一個介入，比較，比較慢。

[新竹縣環保局 副局長
羅仕臣]
其實我們公家單位，做這些工作，基本上就是要依法行政，所以我們就現有，現有的法令，業者應當要遵行的這些事情，我們會特別，請它要用比較高的標準來要求，要求我們上游這些，有在我們水源頭這些工廠要，這部分會請桃園來幫忙。

[關西鎮 鎮民
賴傳莊]
新竹縣環保局也一樣，桃園市環保局也一樣，都這推、那推，大家都不講真正的事實，都是說，廠商沒問題、沒問題，親水公園，親水公園，大家進去都不敢進去，水真的髒沒有騙人，你每次都說很乾淨，我煮好的水給你喝，看你敢喝嗎，大家也不敢喝啊。

[照片提供 劉創盛]
要相信所謂會說話的數據，還是相信不會說話的死魚蝦呢？河川滿布泡沫引人注意，但有時看不見的毒才更毒。牛欄河汙染層出不窮，該如何根絕，依目前法令似乎很難達到居民的訴求，但關西人說，不願再當次等公民，將持續監督、施以壓力，直到牛欄河變乾淨。

採訪/撰稿 林秋伶
攝影/剪輯 陳靖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