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人養老有國家高福利的補貼,老人喜歡住在家,但不依靠子女;台灣的長者則情感上還是比較想和兒孫住在一起,但難題來了,台灣近代社會結構改變,別說三代同堂,年輕世代許多人已不婚不生了,高齡化與少子化的浪潮一起來臨,長照壓力主要一部分就來自於照護人力的嚴重缺乏。台灣開始建構長照政策,但服務跟得上嗎?還能只依靠外籍看護大軍嗎?還有,觀察德國的多元養老模式,居家、社區與機構之間應該如何加強連結,使人的老化在不同階段都能得到不同的支持?台灣既然要正視「老」問題,我們該如何看。
好 菊珠,要手這樣扳著,手,全都握住,對,很好,手會痠嗎?不會,不會==ns==台灣的桃園,德國的法蘭克福,相隔了1萬3千多公里,今年剛好都86歲的菊珠和Gross,她們的晚年都住進養老院生活,經常做的事裡面,都包括這個訓練手眼協調的「串串樂」==ns==台灣人還是很愛伴唱帶,德國人則喜歡玩科技==ns==人老了,集體住進機構裡接受共同照護,是老人社會福利的重要形式之一,不論台德都很普遍==CG IN==德國老人比例是20%,每5人有1個是老人;台灣方面明年就會到14%,約每7人中有1個是老人,從占比看,德國「老」在台灣前面;不過從速度看,台灣2060年預估老人比會上看40%,老化指數台灣快過德國。兩國「老得快」,==CG OUT==德國1995年即推動長照體系,台灣則在今年確立討論許久的長照服務法,德國施行長照20年,在既有基礎上再改革;台灣接下銀色海嘯戰帖,每一步都想謹慎。
[黑森邦政府社會統合部 司長
Frau Cornelia Lange]
長期照護法之所以存在,是為了提供照護需求者足夠的成效,在基礎結構上,當然是由中央政府的財政出資,但地方政府也必須提供合適的設備及服務,如同從許多年前開始,我們黑森邦就是這麼做的。
[桃園仁愛之家 董事長
李震淮]
我74年當董事長,當時(老人比)還不到6%,後來82年就到7%了,到了現在一下子(成長到)12%,像現在,以前(老年人口)不到120萬,這30年來增加,現在185、6萬,這樣的情況,以日本來說,(老人比)25.5%,(是)措手不及啊==ns==
誰都不要當改變來時才措手不及,德國的養老機構遍布大街小巷,全德超過1萬家,台灣只1千家多一點,還常設獨立區塊或隱蔽處,跟德國比起來,較不開放,較不普遍,可是社會情境一路發展,德國越來越流行社區小型化的養老,雖非主張完全去機構化,但積極開創多元養老,也帶動企業員工照顧家中長者。
[GKV德國法定保險聯合會 新聞發言人
Frau Ann Marini]
大部分的人都希望可以留在親屬身邊,因為他們不希望離開家中到外面接受照護,有的是透過親屬得到的保險補助在家休養,有的則是透過居家門診接受專業照護員到府服務。
[黑森邦政府社會統合部老人事務科 科長
Frau Gabriele Meier-Darimont]
多年前在黑森邦就有個銀行有過這樣的例子,讓員工調整為內勤工作,而不需要經常外出與客戶打交道,還有非常多種形式,這些就是我們黑森邦可以作為切入點,去支持(家屬居家照護)的部分。
這個是月工作表。
透過綿密居家照護系統,以及鼓勵企業支持員工在家照護親屬,打散老人集體機構式的照護模式,使老人回歸家庭、留在社區,從某種社會成本的角度來說,是考量經濟問題,然後把硬體設備的資源和長照心力,轉進建立大量支援的照護人力。
[黑森邦政府社會統合部老人事務科 科長
Frau Gabriele Meier-Darimont]
我們透過一些,黑森邦社會統合部的培訓計畫,來推動志工的養成,特別是針對,老人所有的照護需求等級做訓練,舉例來說,怎麼從旁協助失智症老人生活,這些志工,或許不像專職照護人員有成熟的知識或技巧,但一樣可以達到照護的目的。
德國已在補充性質的志工人力上動腦筋,可見專職人力之難尋,台灣預計後年正式實施的長照服務法,很大一部分法務內容,就是在整合機構,盤點與增進照護人力,甚至不必到借鏡德國,就已明白在台灣,不是真正有那麼多人想要照顧老人。
[桃園仁愛之家輔導組 組長
廖蘭櫻]
人力是最重要的東西,因為這是服務業,全部要照顧,全由照護人員來照顧,所以人力不足會影響到老人的照顧,那些細心問題啦,還有其中所有的細項全都會影響到。因為這照顧服務員是,要把屎把尿,全部照顧,都是他們總包,所以很難請(到人),很辛苦。
然後這裡就告訴你說,住在我們這裡的人,還有我們的工作人員,的家鄉,所以他們工作人員來自世界各地,還有原住民。
德國一直努力找人,在現有薪資水平、工作結構改變不易下的勞工缺口,包括東歐移民,甚至是對難民潮的救援,都是往後可能被建立的人力基礎,只要能銜接語言與服務專業,都是長照網的一環。
[AWO Seniorendienste Heusenstamm養老院公關客服部 主任
Frau Jeerapa Eckel]
我不是唯一一個從外國來到德國的工作人員,我的同事們總共來自58國家,舉例來說,我們的工作人員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的國家,有來自泰國的,就是我本人,也有來自印度、來自越南。
此外對於我們的造訪,也被看作交換學習的契機。
[長照人員訓練所 主任
Herr Dr. Harald Schmidt-Wittner]
我們也希望能夠積極投入促成,(台德照護人員)交換計畫,像是所謂的打工度假,我們提供了一個語言的學習環境,學生在這裡可以加強理論的學習,同時也增進實務經驗的累積,如此一來,他們學到的不只是職業而已,也認識了他國的土地、人與文化,畢竟世界這麼大,國情難免有些差異,這是很有趣的一點。
而台灣本身,則可能要更積極帶動「銀髮學」產業。
[桃園仁愛之家 董事長
李震淮]
要加強人力的增加,一方面,以長期(來說),教育部要多培養社會福利的這些人才,那些隨時代潮流變遷變冷門的科系,可以退場來改增設老人照顧、老人福利、醫療這些,種種的人才(培養)。
養老,養老,重點在什麼地方養?什麼方式老?德國養老機構發達,卻思轉進社區與居家;台灣養老機構還停留在鄰避設施,拓點不易,所以考慮的反而是就地升級。人老長壽還是樂事,失能就成負擔,台灣老人失能比是16.4%,人數將近80萬人,背後就是80萬個家庭,只有不到3萬人是由專業機構照護,家庭負擔就重。
[桃園仁愛之家 主任
李建興]
你照顧的,照顧人力要配置在哪裡?配置在哪裡?配置在哪裡?(政府)要有一個俯瞰的角度,一下說要去機構化,一下說要日間照護,每鄉鎮要有一個,又還說如何如何云云,以我看到的,我是認為說,這(老人照護)像是一個天秤一樣,以前傾向這裡(全機構),也不對,像現在這樣一下,將(政策)重心、錢,全部撥來做居家服務,做日間照護,一下子又(傾斜)這樣,不對==ns==
照顧老人是需要用心也辛苦的事業,不論在德國還是在台灣,人力的缺乏都一直是體系上的癥結,德國透過職業學校與建教合作培養照護大軍,只是投入戰場的少;台灣缺乏「老人系」或「照護科」,益形龐大的人口倒三角壓力,目前僅維繫在國內中年,或二度就業婦女人力,只是供應量還是貼地前行,真正依賴的,是印尼、越南等國引進的21萬外籍看護大軍,但也快要「引不進了」,人力大家搶,只有這麼一叢人,要配置在哪裡,資源就會偏重在哪裡,也代表那個領域的照護條件,就會發展得比較成熟完整,也許國家的長照計畫就會更積極耕耘那塊。
[桃園仁愛之家 主任
李建興]
因為老人家的照顧是全方位的,老人家的失能是連續性的,今天不是說,你今天做日間照護做得很發達,機構把它撇在一旁,因為你們(現在)看到,這些(機構內的)老人家也是,過去是接受日間照護的老人家!他們可能過去是初老,後來變中老,再接著變老老,這全都是階段性的啊!
把老人長期照護的進程,精準地切出三等份,退休後健康的老人、微失能仍自主的老人,以及臥床需要高度護理的老人,每個人的正常老化都要經歷這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要有照護制度的重點,並且能銜接起來,互相依託,這是長期投入老人養護工作者的呼聲,不過城鄉條件、族群生活習性,與文化有差異,不同背景的老人還是有不同的取向,其實再以「人之常情」論之,國內老人幾乎不會主動提出要住養老院,即使是不跟子女同住,或甚至生病也不會,尤其是在客庄==ns==
雖然緩慢,但老人們跟著照護員,跟著音樂,一一把動作做到位,他們還有這樣的體力做到好,這裡是南投中寮鄉,社區裡面的健康活力站,週一到週五上半天,老人都會來日托,每天都有課表,最多的是運動,其他還有文康,繪畫,或益智遊戲,這裡的老人平均83歲,90歲以上的也不少。
[照護員
鄒小姐]
有時候我們會快一點的動作,比方說調適一些,比較緩慢一點,不要,比如說有氧運動是很好的運動,可是,對老人家來講,他們會太喘了,就是要先稍微有一些,我們這是體適能而已,就是,有時候你讓他們快一點的時候,就是要調適一些慢的。
[社工
楊喻惠]
就是要先了解他們的身體狀況,還有他們的,願不願意來參加,因為這很關鍵,因為有些老人他就是習慣待在家裡,或他習慣去山上工作,他不見得願意來這邊,那就是要先讓他有興趣啦。
連只有半天的社區活動都考慮要不要去,是因為在客庄或在偏鄉,人往往一輩子都耕山耕田,只要能動都還想著去除草,要不就是女性長者,還算願意出來唱唱跳跳參與社區課程,阿伯或阿公就真的比較難。
[中寮鄉健康活力站 參與成員
湯阿伯]
因為大家都要工作啦,我沒有在工作啦,吃飽就玩而已啦。
[中寮鄉健康活力站 參與成員
徐阿伯]
在家裡就只是呆坐,很難過,來(這裡)比較有在動。
[中寮鄉健康活力站 參與成員
葉阿婆]
我是鄰長邀來的,地震過後,它(福利協會)邀我來這運動,(還有)人會來接送這樣,(妳喜歡這裡嗎),很愛喔,不來就無聊啊、對啊、(這裡有交朋友嗎),交朋友,有啊,來了這樣就是朋友了啊。
客庄的老人安土重遷,不喜與家族地域脫離,老得有尊嚴的自設條件之一,就是自由,讓老人進入機構後,高度看護的重要性如果是第二,那麼讓老人如常生活,越晚進到機構的策略研究就應該排第一。
[立法委員
尤美女]
當我們在制訂這個長照法的時候,其實長照法裡面所規定的會進來(機構)的,其實是你失能6個月以上的這些人,這些的老人才會進來,可是呢,我們如何能夠讓更少的人進來,而不是把一堆健康的人把他趕到這裡面來,來這樣讓政府負擔不下,所以在這裡所謂前面的預防,能夠讓,讓人能夠預防他失能,然後能延長他老化,能夠,能夠讓他健康的老化,所以其實政府也應該釋出一部分的資源,來協助這些,健康或是亞健康,即將進入到失能的這些人,能夠讓他回復機能。
將來老了以後要指望誰,要指望誰,自己,欸,正確答案喔,自己,自己,還是自己。
什麼要件可以使老人在地老化?近來也開始有NGO團體,集力促成「合作共老」的概念,老了,不與孩子同住,也不適合獨居,商業養老太貴,政府福利又不夠的時候,是否有第三種選擇,透過社區力量、共同興趣,創造可永續的資源,建立小群體共老模式。
[婦聯會 政策研究員
何碧珍]
我是認為就是說,在這樣的情況底下,當然,它就會去很多元化的組成,城市有城市的共老方式,那你鄉下也有鄉下的共老方式,那也許就是,種果子,也許就是做一些,農產品的加工,醃漬食品,其實這個都可以做的,那當然就是量力而為,我們不是說,這個還要跟年輕人去拚這個經濟一樣,不是這樣子,它這個目的可能就是在於就是,讓自己有一個生活目標,還有一個生命價值感的存在。
關於讓老人盡量自主,盡可能健康存活,德國的進步做法,就是在山芋變得燙手前,以科學方式預防。
[黑森邦政府社會統合部 科長
Herr Jochen Metzner]
我們現在積極在做的就是,觀察那些族群的人口,在哪些年齡階段可能會產生什麼樣的疾病,像是心臟疾病、癌症、中風等等,去了解這些人口結構,會在黑森邦或是任何一個城市、行政區域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和影響。我們必須提早做預測、現在就面對可能發生的問題,而不是等到發生時才去想辦法。
還有重視老人的心理與精神,超越過去只討論身體疾病的視野。
[德國經濟研究所(DIW) 專家
Herr Johannes Geyer]
在過去的長照法中,想享受長照法的福利,首先必須要有所謂肢體上的失能,因此心理、精神上失能的照護需求者,像是阿茲海默病患等等,在這個制度下並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
[GKV德國法定保險聯合會 新聞發言人
Frau Ann Marini]
我們不再去強調這些(老)人不能做些什麼,而是去看他們還有什麼樣的能力獨立生活、還需要哪些幫助,我認為這可以說是一種,對照護需求者個人價值的提升,我們從強調他們能力的角度去描述,進而取代過去只定義他們缺陷的觀念。
德國長照的積極精神,是限制殘障,避免過早臥床,減少社會損失;創新觀點則是不再狹隘定義失能,把重心移撥關照老人的「心智」。倒不是說德國一定十全十美,我們只有跟風學習,但它們走過的,正是我們剛走的路,台灣老得太快,整體社會因應的時間很短,完備長照體制的建立需要時間,能在一開始重視對的方向,做好失能預防,國家負擔少一半,做好身心管理,國民快樂終老強一倍,「自己的老年自己顧」,這是台灣當前的功課。
採訪/撰稿 黃小琪
攝影/剪輯 賴冠諭
- Oct 30 Fri 2015 15:28
460-當我們老在一起(三)台德比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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