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新聞雜誌HAKKAWEEKLY

美濃「野蓮」被許多人稱為綠金，是一項光芒閃耀的產業，但野蓮工作因為需要長期泡在水中，導致僱工不易，而過去也傳出，業者冒險僱用非法移工而遭到裁罰的事情，這三年政府才開始開放引進農業外展移工。首批進到野蓮產業的9位泰國籍移工，不到半年就只剩下三分之一，目前只剩下一位。為什麼流動率這麼高？為了留住穩定的勞動力，美濃農會又想出什麼點子，連中央都讚許這全臺首創的模式？記者宋宇娥、蔡裕昌、曾宏智的報導。

NS：
即便是七月溽暑，將近中午時分，美濃野蓮的採收工作仍不停歇，只見戴著斗笠的外籍移工彎著腰，泡在水塘裡，將野蓮拔起，接著左右大力甩動，去除雜質。這是美濃一年四季都能見到的獨特風景。
NS：
同樣的步驟，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直到野蓮採收數量足夠。

NS：(0724拍)012050
一個一個，ONE、ONE，前面、前面、前面

OS：
來自泰國的外籍移工康財，在這裡已經工作3年，早已熟能生巧，在水塘裡推著採收成堆的野蓮，逐步前行，準備把野蓮運往處理場，只見他對抗著水中阻力，把野蓮抱起，往貨車堆放。

泰籍移工
康財(右)

SB：0516
工作，好了，工作，我們拔好了，那邊，過去工作啊，工作，洗一洗。

(請左上標註時間)
TC點0122-0215
2021.9

OS：
康財是第一波合法引進美濃野蓮產業的農業移工，當時來了9位泰國籍勞工，現在只剩下他還留著，

Ns
康財你工作很棒

OS：
兩年前，我們也曾採訪過康財和野蓮業者范有正，范家人把康財當成家人般對待，希望留住穩定的產業人力。

美濃野蓮業者 范有正(左)
 

SB：(六堆300)
一個月大概會有一次帶他出去聚餐，吃泰國料理，讓他回味一下家鄉味。我時常跟他講說，你哪裡有問題的話，你直接跟我講這樣，

泰籍移工 康財(左)

SB：(六堆300)

沒有辛苦，沒有…，OK呀。工作很開心。

OS：
和兩年前來比，康財明顯壯碩許多，3年一簽的農業移工，康財不只做滿，還又剛簽了下一個3年的聘僱約，

泰籍移工
康財(右)

SB：0547
在這裡3年，3年，持續上班，上班，沒有回泰國。會繼續再工作再簽3年，3年。<卡>0633 你喜歡你的工作嗎?OK，<卡>0648 My job ok，very good

美濃野蓮業者
范黃貴英(右)

SB：11831
他動作很快，還有跟每個人都合得來，每次和他說什麼，就是一直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聽不聽得懂，就一直笑這樣。就這樣，我們用比的溝通啊。

美濃野蓮業者二代 范文娟(左)

SB：1324

我們從(農業移工)他們來，到要能夠上手，需要很長的訓練時間，然後尤其(康財)他這麼聰明、這麼能幹，<卡>1337目前在規劃希望他能夠拿到永久居留權，對，農會也是有幫我們在詢問他的意見。

美濃野蓮業者二代 范文泰(左)

SB：0207
是因為我們運氣好，(農業移工)他們沒有跑掉，有些人的來了兩三天就跑掉了，那個你也沒辦法處理啊。

OS：
沒錯，並非所有的農場主都像范家人如此幸運，3年前，野蓮業者邱政鴻申請到的泰籍移工卻做不到2個月就走人。

美濃野蓮業者
邱政鴻(右)

SB：0052
(泰籍農業移工)來的時候，我們臺灣那時候很冷，他們都泡在水裡，可能因為這樣，他們可能不習慣，因為泰國也是很熱啊，我們那時候都要泡水啊，可能那一批剛好就太冷了。

OS：
雇主須為這些農業移工提供三餐與住宿，並享有勞健保與基本工資保障，加上加班費，其實薪資水準一點也不輸臺灣本地勞工。

美濃野蓮業者
邱政鴻(右)

SB：0154
基本薪資和政府要扣，3萬2千多，不含加班費，加班費算進去，差不多，1個人差不多要5萬、6萬元，但是他們實際領到的，會少大概5、6千元吧，因為很多政府要抽的啊，服務費、就業費那些。

OS：
邱政鴻觀察發現，首批引進的泰籍移工因為語言不通，長期無人可聊天，最後讓遠在異鄉工作的他們受不了孤寂感。

美濃野蓮業者 邱政鴻(右)

SB：0126
我們其他的(勞工)都是越南的，我們每一個農場主都差不多請到一個泰國的，你看十幾個越南的，一個泰國的，他們可能多多少少會排擠，(又沒人可以跟他講一樣的語言)對對對。

美濃野蓮業者
李煥生(左)

SB：0334
來10個(泰籍移工)，現在剩下1個，因為他們不適合在這裡生活，因為可能太累了，不成比例就對了，泰國的錢和我們的錢差沒有多少，

OS：

為什麼野蓮業者求才若渴、爭相聘請農業移工？原來採收野蓮的工作，不只要長時間泡在水裡，還得忍受夏天的酷熱、冬天的嚴寒，至少有十年採收野蓮經驗的黃詞偉回想起來，滿滿的辛酸血淚。

美濃野蓮業者
黃詞偉(左)

SB：0620
我們大概都是六點半上班，冬天六點半才剛天亮沒有多久，六點半叫你去洗冷水澡你敢洗嗎，0651<卡>你會站在上面，一直猶豫你到底要不要下去，那下去很冷，手都會麻掉，雖然我們有穿防寒衣，還是青蛙裝，問題是你的手還有你的腳踝，那些是要露在外面的，那個有時候採完了，手拿起來，手是紫色的，真的啊，手是紫色的呢。

NS：
採收回來的野蓮，後續還要剪頭、去除老葉、重複清洗，工序繁雜，而且如果在野蓮場仔細觀察，其實不難發現南洋勞力占了絕大多數。

新住民野蓮女工
美惠(右)

SB：0956
剪完頭，然後我們洗的，就是跟他這樣洗。

新住民野蓮女工
阿秋(右)

SB：1055
他剪頭好了再洗，你這邊呢，我這邊是挑爛葉，我這個挑爛葉，好了再包裝，就完成了，我最後就爛葉挑乾淨，你是最後一道關卡？對對對，後面還要包裝、秤重包裝。<卡>1147你這樣習慣，習慣了，每天泡水習慣了。

OS：
長時間在水裡勞動，濕疹成了這行的職業病。

美濃野蓮業者
黃詞偉(左)

SB：0808
我跟你說，我們旗山有一個皮膚科診所，跟走廚房一樣，真的，三不五時我們就會濕疹，都濕疹，所以很常，很頻繁去看皮膚科，非常頻繁， 0851<卡>我們那裡每一個人都有自備濕疹的藥，都有自備，藥膏也好，吃的也好，都有自備。

OS：
野蓮產業人力需求高，加上工作環境嚴苛，招募勞工難之又難，

記者 宋宇娥(右)

STAND：015403
消費者手上拿到的野蓮，都已經是包裝好、整理整齊的樣子，不過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野蓮相關工作，其實從採收、到清洗、到包裝，樣樣都需要人力，高勞力密集。

OS：
因此過去早期不少業者都有人手不足的煩惱，尤其在面對龐大出貨壓力下，鋌而走險聘用非法移工，根本不是新聞，甚至因而遭到裁罰。

美濃野蓮業者 李煥生(右)

SB：(六堆300)

從前(工人)不夠時，我們會請觀光(打工)的，請觀光的我就有被抓過，我被抓過後就被罰了15萬元，你種那麼多的菜，你請不到人我要出貨，沒有辦法出貨你就完蛋了，你就會想要走會違法的東西。

高雄市議員
朱信強(右)

SB： 3436
因為曾經美濃發生這些(外籍)勞工(非法被抓)，應該到目前有100件左右，雇主可能罰30萬到60萬不等，造成農民不敢請，野蓮沒人採收，

農業部農民輔導司長 陳俊言(左)

SB：1758

我也曾經來美濃視察過，整個工序都很需要勞動力，而且工作的環境、場域，一般人是很難適應下來的。所以說在國內勞動力不足的狀態下，我們引進了外勞來協助這個產業的發展。

OS：
經歷泰籍移工快速流失的慘痛經驗後，美濃農會聽取野蓮業者意見，很快摸索出一套獨步全國的「指定工」模式，透過在地新住民協助，尋找母國有意願來臺打工的親友，直接在境外應徵農業移工，透過合法管道引進。

美濃區農會總幹事 鍾清輝(右)

SB：1457
因為我們美濃算是一個新住民很多的地方，所以我們越南的新住民也很多，所以透過這種(指定工)方式，他們過來的時候，穩定性會比較好，所以比較沒有思鄉情愁，比較不會像泰國移工過來的時候，他們在適應上比較不能習慣。

NS：
像這一場的野蓮採收移工和業者，他們既是雇傭關係，也是跨國的姻親關係。

越籍農業移工
黃武霖(右)

SB：1203
我來臺灣一年多，一年多，一年又三個月。

美濃野蓮業者
黃詞偉(右)

SB：1238
所以他要叫我姨丈，他是我老婆親姊姊的兒子，所以我老婆就是協助把他申辦過來，用農會的名義把他辦過來。

越籍農業移工
芳氏美芳(左)

SB：5125-5136

有我阿姨在臺灣這裡，所以我來臺灣我也比較不會怕，也比較敢跟著過來，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找阿姨幫忙。

美濃野蓮業者 邱政鴻(右)

SB：0314
因為像我們美濃現在的外展移工，我們大部分都是「指定工」，其實它的留存率算99%喔，算我們全臺灣最高的，因為他們有認識的人在這邊，

OS：
因應農業缺工嚴重，國內農業移工開放名額從全臺 6千人倍增至1萬2千人。同時放寬申請門檻，其中，野蓮業者只要種植面積大於1公頃，也能以個人身分提出申請。

農業部農民輔導司長 陳俊言(左)

SB：1904
國內常年性的缺工大概4000多人，從野蓮這個產業是常年性缺工的話，那大概我們會來配合美濃農會，整個產業的一個發展，我們會配給足夠的移工來使用，補足這個產業的需求。

美濃區農會總幹事 鍾清輝(右)

SB:1606

其實我們引進農業外展移工的部分來說，我們到今年年底，我們從40個，到目前核准的已經有100個了。再來我們接下去也針對個別農場，如果他們想要請農業移工時，也可以自己各自去申請，

OS:
至於先前農民殷殷期盼開放的「依親打工」，目前似乎也露出一線曙光。

農業部農民輔導司長 陳俊言(左)

SB:2126
度假打工的模式的話，它必須要國與國之間簽訂協議，才能進來，這部分在好久以前都有做這樣的努力，但是要簽協定的話就產生困難，目前所謂依親打工的部分，我們也有提報到行政院，未來會在行政院的層級，協調外交部、協調勞動部，尋求一個可行的方案。也可以來彌補一些季節性缺工的需求。

OS：
引進農業移工管道，可以預見將越來越多元，不過野蓮業者幾乎一面倒，支持美濃農會以「指定工」引進移工的模式。

美濃野蓮業者
黃詞偉(左)

SB：0502
我會傾向農會，目前來說像這些移工他如果有問題，他自己也可以找農會，如果你今天是找外面的仲介公司，你有問題找他，他要不要幫你解決還是一回事，就算他想幫你解決，他不懂，今天農會就不一樣，農會本來就是在處理一些農事，只要一講，他就懂，他就知道怎麼著手去處理這些事情。

美濃野蓮業者
范黃貴英(右)

SB: 1934
我是覺得由農會去申請，他們比較知道要怎麼安排，如果是一般的(個人)申請，又不認識，又不知道， <卡>2044(開放依親打工)這個是更好，不過那個半年又要回去了，對啊，不像這個(農業移工)3年，可以做很多工作，

美濃野蓮業者 邱政鴻(右)

SB: 0359
(依親打工)他們來的時候沒有享受到勞健保的時候，他在田裡工作受傷了，這誰要負責，這是一個大問題沒有錯，對，我們的外展勞工就是指定工，它就是可以怎麼說，就是可以各方面都兼顧到啦。

OS：
全國產量居冠的美濃野蓮產業，以年產值4.5億的綠金實力，躍升為美濃農村最炙手可熱的農作物，但光芒背後全靠移工與新住民這股南洋助力，撐起一片天。

美濃野蓮業者 邱政鴻(右)

SB：0457
其實農業沒有這些移工，絕對做不起來，我們臺灣人這麼少了。

美濃野蓮業者二代 范文娟(左)

SB: 1516

應該就沒有發展到那麼大規模，可能就沒有辦法變得產值有那麼大。

美濃野蓮業者
范黃貴英(右)

採訪撰稿/宋宇娥攝影剪輯/蔡裕昌

SB：1639
如果沒有他們(移工和新住民)，我們沒辦法做啊，因為我們種多，有沒有，產量多啊，所以必須要靠他們啊，如果沒有，我們也做不出來，兩隻手而已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