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男女平等的觀念越來越受到重視。前陣子在新竹縣湖口鄉的盧姓家族，為了突破傳統讓未婚或者是早夭的女性能進到宗祠、跟家族男性成員一樣接受後代的祭拜，特別舉辦姑婆牌登龕法會，不僅展現了慎終追遠的精神，也實踐是現代人兩性平權的觀念。以下是我們記者涂至伶跟羅影展的特別報導。
有的忙著裝鐵架、有的忙著搭神壇的布幕，大家嚴肅的為等等的三獻法會認真做準備。
地理師 黃本耀(右)
天地神明，來降臨來證明，來跟這些子孫，來證明，他們來請姑婆回來的整個過程。
記者 涂至伶(右)
其實很多的文化、族群，一直都有重男輕女的觀念，客家也是其中一個，因此在早期如果女兒沒嫁出去，或是在小時候就去世，甚至是近年來離婚的問題，這些女生都沒辦法進到祖塔或是宗祠裡，也因為這樣，時間久了她們就逐漸被人遺忘。
地理師 黃本耀(左)
有些有的在齋堂、廟宇設牌位，有些是沒有，也就是以前老人家，16歲叫做早夭，未滿16歲還沒有成年，以前人女孩子要16歲才可以嫁人，男生16歲才可以娶老婆，還沒有成人長大，早期來說是不撿骨的。
位在新竹縣湖口鄉的大家族「盧電光宗祠」，經過多年的努力，這一天是他們要請「姑婆」回家的日子，不過在儀式開始之前，要先到土地公那，和最接近鄉親們日常的神明打聲招呼。
本范陽祖堂慶祝祖姑婆登龕安座，合爐崇祀之期，子孫人等，來修設三獻法會。
盧家人誠心跟著老師的每一步，希望一切能平安、順利。
地理師 黃本耀(右)
身現在一本福德祠，地方最接近我們的神明伯公，安眾要先來跟祂燒香，跟伯公秉告，我們今天要辦這個法會了，明天初五請姑婆來安座，請伯公來庇佑我們合房兒孫人等，各個昌盛，各個興旺，這就是我們今天來拜伯公的用意。
再拜，三拜，請集香。
家族中年紀最大的長輩站在前方，三獻法會準備開始，不過仔細看道士身上能看到紅色配件，那是因為他們把今天的儀式當做「喜事」來辦。
然而，很多人也好奇，在早期姑婆們為什麼不可以回到祖塔或是登上神桌牌位呢？其實這跟傳統的宗族社會息息相關。
湖口區各姓氏宗族聯誼會
總幹事 戴國焜(右)
宗族社會最主要的就是農業，農業需要很多人，很多人要叫大家結婚，如果你沒結婚，你就沒血脈，沒有人祭拜你，所以一定會要姑婆結婚，你要是沒結婚就沒人拜你，會變成孤魂野鬼。
除了受到宗族社會的影響以外，這樣的觀念也和過去有很長一段歷史的「童養媳」有著深厚連結性。
湖口區各姓氏宗族聯誼會
總幹事 戴國焜(右)
妳要是有給人家做媳婦，妳就等於是嫁出去了，嫁出去不管妳是2歲死掉或是3歲死掉，妳是有一個地位的(媳婦)，妳死掉以後有人拜妳，所以童養媳會盛行的原因，我認為和這個姑婆牌不上神桌，有很大的關係。
躬身拜請，新竹城隍廟，晉封威靈公城隍爺來到座，明天姑婆位安座，請城隍爺給一筊到座，先擲筊聖杯來證明，好 聖杯。
地理師 黃本耀(右)
有些姑婆已經登仙過世非常久了，幾十年了，可能有些還不知道多少年了，那就是擔心怕年長月久，這些子孫召請這些姑婆，不知道哪裡請，請不到，我們就請城隍爺來他來作主，請這些姑婆回來祖堂。
二十一世，盧氏豐子姑婆，二十一世，盧氏月金姑婆，二十一世，盧氏玉子姑婆。
這邊剛剛有請到的姑婆，因為你明天要登龕寶座，你的靈魂一定要來到這一起合爐供奉，剛剛有唸到的姑婆，千金聖杯來到座。
道士口中念著每一位姑婆的名字，在宗祠外頭的棚架是祂們的臨時位，在外遊蕩多年，現在宗族們希望徵求她們的同意，要在隔天一早正式回到宗祠裡。盧家人也因為著一個夢境而有了不一樣的轉變。
祭祀公業盧光電管理委員會委員
盧廷校(右)
這祖公會託夢給我，要做這個姑婆牌，好幾個夜晚，我都一直輾轉難眠，睡覺的時候，會聽到要做這個姑婆(牌)事情。
祭祀公業盧光電管理委員會主任委員 盧朝立(左)
這前兩年有更多人提議，我們就開會同意，大家同意來設立姑婆牌位，去年同意以後，那就開始來規畫設這個姑婆。
這些年來，越來越多人關注「姑婆牌」的議題，也著手改變，提升女性地位，像是准她們的骨灰放進祖塔，又或者是像盧家一樣，讓這些女孩子登上宗祠牌位。其中有三大因素可以說是轉變的關鍵。第一隨著社會變遷，男女平等意識不斷高漲，再來就是離婚率高，最後是少子的問題，也牽動整個宗族力量的維繫。
湖口區各姓氏宗族聯誼會總幹事
戴國焜(右)
最大的問題就是說，現在客家的宗族祖籍，面臨到少子化的關係，還有不婚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客家宗族為了面臨現在社會的變化，就接受姑婆不上神桌的改變，也是因應社會需求的關係。
很好商量。
第一回對嗎，盤古開天第一次，說可以安眾請姑婆，來公廳一起來座位。
姑婆牌家屬 盧廷治(右)
我覺得很開心啦，因為那個老師說，可能姑婆那些在外面等太久了，好所以16位來說，差不多10個一次就聖杯，剩下的也差不多都第二次就聖杯了。
夠了嗎，幾個，12、13，還有3碗。
桌上一道道熱騰騰的菜，有魚有肉色香味俱全。這一次一共請回16位姑婆登龕安座，不過在她們正式回到正位之前，要先好好招待她們豐盛的一餐。
客委會主委 楊長鎮(左)
我今天看到盧家有這樣新的發展，我想這對於，不論是客家或是其他族群，我們對於這個宗族文化，怎麼去與時並進有一個新的思考，我想他們扮演了非常好的一個示範的案例。
第二天一早7點多，盧家人小心翼翼搬出早就刻好姑婆牌位，一同揭開紅布，拿出抹布仔細擦拭，不容許任何一滴灰塵沾染在上頭。
地理師 黃本耀(右)
這邊的牌位，是照來台祖5大房祖先來寫，自己個人的名字，全部寫在後面躲著。
姑婆牌上神桌，盧家踏出這一步，背後可是經過多年的努力和溝通。
祭祀公業盧光電管理委員會委員
盧廷校(右)
大家同意沒那麼簡單的時候，就一直開會，五大房，每房有選出來的委員，每年開一次兩次的大會，漸漸他就會接受，來通過。
客委會主委 楊長鎮(左)
拜祖先的時候，假使說我們把姑婆遺棄了，我相信我們更長一輩、長幾輩的祖公，也會感覺到說，怎麼會自己的女兒、孫女被人家遺棄了，所以我想我們人倫道理來算的時候，實在講，請姑婆回來入祖堂、入祖塔，這真的就是孝順啦。
好，進喔，好，進喔。
姑婆的家屬們捧著牌位，一個接著一個撐著傘，要正式從外頭把她們請進祖堂裡，距離登上到神桌又更進了一步。對於家族突破性的改變，無論是年輕人或是長輩們都持正面的看法。
姑婆牌家屬 盧廷治(右)
但是時代不一樣了，現在時代一直變，那個主委說的，女兒也那麼疼，兒子也那麼疼，兒子一個那麼疼，你怎麼會不疼女兒呢，這樣就不行啊，兒子女兒要一起疼，當然我們有拜祖先，那怎麼會姑婆沒有人拜。
姑婆牌家屬 盧德睿(左)
我覺得非常的不錯，就是可以真的體會到，男女平等的一個東西，可以用在我們的那個，像以後祖塔可能我們一些，因為現在不一定大家會結婚嘛，所以這樣像是我們妹妹那些之後，如果沒結婚的話都可以進到祖塔裡面。
慶祝祖姑婆登龕安座，合爐祀奉叩賜恩光。
法會即將進入最後階段，一家人齊心位姑婆們鋪設紅毯，也就是所謂的雲路，之後她們就會擺在公婆牌旁一同被祭拜，透過這些儀式，家人的心裡也跟著感到踏實。
一步，本范陽祖堂祠堂輝煌，二步，祖公祖婆源遠流傳。
地理師 黃本耀(右)
現在宗教的儀式，第一是讓過世的人安慰，也讓在世，陽世的子孫人等安心，這是兩個部分，這是陰陽兩利的事情。
姑婆牌家屬 盧廷治(右)
放外面來說，平常沒空真的比較難去照顧，那如果說擺進公廳裡頭，我妹妹，我爸爸、媽媽都有在人祭拜，雖然說我們可能一個人沒空，不過大家宗親大家都會來拜，這樣就大家分享大家一起吃，這樣就很理想了。
來量一下前後深度有沒有一樣。
地理師 黃本耀(右)
現在目前看來苗栗縣相當的保守，我希望是說我們，不管桃竹苗，不論北部客家、南部客家，都已經有這樣的做法了，家族的和諧也好，還是說我們為了女性祖先也好，應該大家可以努力來打拚。
客委會主委 楊長鎮(左)
有的還沒有接受，有些就是說祖姑婆可以進塔，但是沒有上到我們祖堂的神位，今天這個就是最新的一步，就是說登龕到祠堂的家廟來，我相信這樣的一個示範作用，將來非常有可能全面帶動。
客家往往給社會比較保守的印象，不過這幾年來，有越來越多家族和盧家一樣，積極打破傳統刻板印象，讓這些「姑婆」也是自己的長輩們不用繼續在外流浪，凸顯出當代客家在宗族性平上的巨大意義。
採訪/撰述 涂至伶
攝影/剪輯 羅應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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