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新聞雜誌HAKKAWEEKLY

大家都知道，世界各地到處都有客家移民，不過您知道嗎，位在東南亞的馬來西亞，客家人就大約有１３０萬之多，是除了中國、台灣以外，最多客家人居住的國家，以地理位置來看，首都吉隆坡所在地西馬地區約有60萬人，另一邊位處世界第三大島婆羅洲島的東馬則有70萬人左右，客家新聞雜誌從這禮拜開始，連續四集透過鏡頭，將帶觀眾朋友前往馬來西亞，認識當地客家人的宗教文化以及政治經濟成就，今天我們就先到東馬砂勞越首府，同時也是知名導演蔡明亮的故鄉古晉城，認識這個華人佔將近了一半人口，客家人又佔華人人口一大半的大城市。而這個客家人落地生根快兩百年的地方，不但客語相當通行，許多地方還直接被取名叫「客家城」，到底砂勞越的客家人如何保持族群地位，又為何能擁有如此高度的族群自信？


東馬的沙勞越是馬來西亞最大的一個州，這裡叫古晉，這個地方也是沙勞越的首府，這個地方、古晉這個名字，其實是這裡的原住民馬來語當中「貓」的意思，因此在這邊都看得到很多以貓來做主題的裝置藝術，各處街頭巷尾都看得到，蠻有意思的。

風光明媚的「貓城」古晉市一年四季都有不少外國遊客前來觀光，觀光客最喜愛的河岸舊市區店家幾乎全是華人所經營，店老闆們則多為福建移民、但大多數都會說客語，主要就是因為長年和客家人做生意的緣故，或許也是因為客家人口優勢，現在除了華語外、客家話也成了古晉華人圈的共通語言，整個古晉也變成了客家大本營。


這裡是沙勞越首府古晉市市中心距離大約英三哩的住宅區，像這裡的房子大部分都要新台幣差不多一千萬以上，甚至兩千萬也有可能，像這裡大約就有一半或一半以上是客家人居住，如果是離古晉市七英哩或十英哩以上的像這樣的高級住宅區，則大部分或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客家人在住，就是因為客家人在這裡的經濟實力算是很強，可以說是富有起來了，因此族群自信心也非常強。

(進CG圖1)馬來西亞在地理區分上可分成西馬馬來半島和東馬的砂勞越與沙巴兩大區域，(進CG圖2)１９６３年砂勞越州才加入了大馬來西亞聯邦，雖然砂勞越約有台灣的四倍大、不過總人口卻僅有台灣的十分之一不到，華人則佔了砂勞越人口的三分之一，而客家人也約佔華人人口的三分之一。

砂勞越的客家人祖先有不少是來自中國廣東河婆鎮，而在古晉這裡不但有河婆同鄉會、市中心甚至還有鄉親投資的「河婆購物中心」，這種熱愛原鄉的方式在台灣真的是難以看見，而古晉客家人的原鄉認同與族群自信還不僅於此，在古晉國際機場旁、距離古晉市中心五英哩這裡，一處由沙勞越客屬總會投資興建的大型開發案，甚至還直接取名為「客家城」。

[沙勞越客屬公會
會長 劉道建]
公會要發展自己的會務，也就是是業務，不要的話就賣掉，不然就要推案，所以在２００３年六月時，執委會就提議說來發展工業城，這樣我們（客屬公會）就會有更好的收益。

整個「客家城」計畫用地超過三十英畝、範圍相當廣，工業城部分預定明年完工，住宅區則已有部分住戶進住，雖名為「客家城」、但承購對象卻不限客籍；其實「客家城」計畫用地原是客屬公會的「義山」用地，而「義山」一辭在古晉地區的客語中則是指墳場的意思。


這裡是距離古晉市區差不多有十四英哩的地方，記者後面右手邊就是客家義山、也就是客屬墓園，像這樣、為什麼他們在砂勞越這邊怎麼會福佬人有自己的墓園、客家人也有自己的墓園呢？其實這是對自己族群的一種認同，還有就是客屬公會或是福建公會會照顧到自己的族群，如何來安身立命或是如何來認祖歸宗，這個意義就在這裡。

砂勞越客屬公會對當地所有的客家鄉親而言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民間族群組織，與台灣的客家民間團體在功能性上最大的不同處、就是在針對鄉親們的生活協助以及身後事情的處理上。

[砂勞越客屬公會
秘書長 劉天亮]
成立這公會的目的就是照顧這些南遷這裡的鄉親們、這些客家鄉親，在生活上、在福利上，尤其是從普通日常生活上，生、老、病、死，各方面福利的照顧，互相照顧。

成立已七十四年之久的砂勞越客屬公會、對客家鄉親的各種服務中，教育算是最重要的一環，公會不但為客家子弟設立獎助學金，在古晉地區就有十餘所華語中、小學是由公會贊助營運。

[沙勞越客屬公會
副會長 古佛保]
七零年代開始、公會每年都會發獎學金，獎學金主要是發給學業成績優良的、家庭貧窮的客家子弟，從小學、中學、到大學他成功進入大學後我們都會給予鼓勵。

[砂勞越客屬公會
秘書長 劉天亮]
如何教育我們的年輕一代呢？所以客屬公會的客家前輩，在很早以前、一百多年前就開始創立小學，提供給客家子弟就學。



位於古晉市區的「古晉中華小學第四校」是一處完全由客屬公會出錢成立的華語學校，學生每天的課程除華語課外、不少課堂都是以英語教學，馬來語課程也是依政府規定授課。
華校的三語教學方式讓砂勞越多數年輕一代華人都能流利的使用華語、英語及馬來語三種語言，而客家話則和過去台灣沒有母語教學的年代一樣、僅由家庭傳承。



即使華校沒有教客語，古晉市外多數由客家子弟就學的學校、學生也大多能操流利客語，客屬公會目前也沒有計畫將客語列在華校教育課程中。

[沙勞越客屬公會
副會長 古佛保]
以客語作為母語教育我們現在暫時沒有這樣的計畫，因為我們鼓勵在家庭裡用方言說話、好讓子女不會忘記自己的方言，暫時是這樣。

在砂勞越落地生根百餘年的客家鄉親大多十分重視教育，事實上、包括會長劉道建與公會秘書長劉天亮等、過去都曾在砂勞越教育界任職，轉往商界發展後也相當成功。

女工們細心的把生燕窩上的羽毛及雜物用聶子一點一點的挑除著，這家燕窩廠是由客屬公會秘書長劉天亮所開設，二十來個女工裡有華人也有馬來人、有的女工還是從十幾年前開廠後就一直工作到現在。

[燕窩廠員工
楊秀華]
做這個工作就是一直挑、一直挑，把它挑乾淨，要把髒東西挑除得很乾淨，再把乾淨的放到一旁乾燥，乾掉就好了，做這種工作眼睛會累嗎？就是會比較累啊！

挑除燕窩雜質的工作必須全神貫注，費時費工，燕窩的售價也因此高不可攀，而劉天亮為了專職燕窩產銷、在十八年前即辭去了教職。

[砂勞越客屬公會
秘書長 劉天亮]
９０年我辭去教員的工作，全心做這個，一開始時燕窩的生意做得比較好，現在因為各方面的情況，現在的生意就比較差。

十幾年前劉天亮的燕窩產銷最發達時、他就開始將資金轉投入房地產，如今身價早已超過十位數台幣，而他也和許多砂勞越其他以房地產起家的客籍人士一樣、仍不改傳統客家人的樸實特質。另一位古晉房地產大亨、且曾榮獲州政府頒發拿督爵位的客籍企業家李志明先生，早年則是以黃金買賣起家，目前其累積資產則超過百億台幣，雖已九十高齡、但他卻仍是砂勞越州所有公益捐款芳名錄上的常客，而他捐出的款項至少超過了十億台幣。

雖然砂勞越的客籍富人比比皆是、但窮苦人在砂勞越還是存在。這裡是距古晉市約十七英哩的新生村，村裡未改建的房舍多已相當老舊，而這邊其實是一處馬來政府在六零年代時，針對疑似暗助砂勞越共黨游擊隊、而遭逮捕的華人所建的集中營，今年七十三歲的村長談到當年一群人加入游擊隊的歷史時仍如數家珍。

[砂勞越新生村
村長 溫容綾]
半夜就有來問、三三兩兩的人問要去嗎，去了就拿起槍桿、打仗啦，當什麼共產黨我想很多人都還不太清楚，找到有伴就去了，把家當丟了、工作都丟了，到最後造成家散人亡，好嚴重喔！

村長說、當砂共游擊隊開始威脅大馬政府時、政府即頒布了緊急命令，結果數千名有「資共」嫌疑的客家人全被政府以家庭為單位逮捕、集中到新生村裡管理，住在村裡已四十一年的余家就是其一。

[砂勞越新生村
村民 余佰洲]
你有參加游擊隊嗎？沒有，因為被一些人影響到，我們沒做的事情被影響結果被抓來這裡，到這個集中營，那你有親戚朋友加入游擊隊嗎？沒有，當時政府把你們關在這裡時生活如何？生活好不好？生活很苦啊！怎麼個苦法？就是都被關著啊！

余佰洲是祖籍惠來的客家人、他與現年八十九歲的母親彭伍香當年遭大馬政府懷疑有「資共」嫌疑而被抓來新生村，雖然二十年前政府解除了管制令，但彭伍香祖孫三代十一口人卻全在這個集中營老屋裡住著、靠著租地務農維生。

[砂勞越新生村
村民 彭伍香]
務農很辛苦啊！還要灑農藥，運氣不好就沒有收成，灑一次農藥就要一百多元，你想看看，有時候要向親戚朋友借個一百多元，等收成再還，很辛苦啦！

只要一下雨、余家的老房子就會被雨滴打得震聲如雷，不能出去玩的余家孩子也都會靜靜的在廚房裡溫習功課，而像余家這種傳統客家貧戶、即是砂勞越客屬公會與客籍企業家們的資助對象。像這種有能力的人幫助弱者的故事，數百年來在砂勞越的客家僑界也從未曾間斷過。

在古晉市遠眺西南方約三十公里、可看到一處名為「帽山」的丘陵群，山腳下則是砂勞越客家先民在一百七十年前所建的「客家共和國」王朝所在地「石隆門」鎮，當時客家先民為了抵抗砂勞越番王而集結抗暴、雖然和六零年代尋求自主的砂共客家游擊隊一樣最後都遭武力瓦解，但先民的打拼精神卻在砂勞越商場上再度重現，使得客家人成為砂勞越華界翹楚。如今砂勞越客家人擁抱著高度的族群認同、並且和各個異己族群齊心打造家園、和樂共處，這群南洋鄉親們的自信心與熱誠、相對於在亞洲另一端的台灣鄉親來說，絕對是非常寶貴、也是最值得學習的一種客家精神。

採訪/撰稿 李一凡
攝影/剪輯 彭晉祿